文字：子午
自述：任婧
“就我这点退休金，还得养着你这个外人！”
老公刚去世不到半年，公公就把我赶出去了
“谁家儿媳天天跟公公单独住一起？！”
被公公嫌弃，为了养孩子，我只好找了个改嫁
五年后，公公寄来一个又老又旧的包裹
我打开一看，直接就怒了，“这个死老头子！”
为什么都过了五年了，你还是不放过我！
第一话
“嫂子，你快来人民医院吧！我哥突然休克了，我们刚到医院！”我接到老公同事打来的电话，手里的锅子直接打翻，什么也顾不上，穿着围裙和拖鞋就跑出去了。
“怎……怎么回事……”跑到医院的时候，我脚上的拖鞋都跑到脚踝上了，只记得踩在石头子上很扎的慌，脚破了都不知道。
“上个星期就来了一个加急的订单，曹哥怕完成不了任务，最近天天带着兄弟们加班干，中午的时候我们吃了饭去休息，他就自己在这干。”
“等我们回来以后就看见曹哥躺在地上抽抽，然后叫他的时候有点翻白眼，后来就休克了，我们叫了救护车，刚送进去了半个小时！”
听着他们跟我说，我心里还没怎么当回事，“应该就是中暑了，没事，没事……”
曹军一直在炼钢厂上班，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所以他们的工作环境就是又热又潮湿，平时每天回家他的衣服都是湿的，我还经常调侃，“你这好像掉水里刚爬上来！”
每次曹军下班都会先脱衣服去洗澡，他知道我有洁癖，不管多累都会先洗漱。“哎呀，赚钱给老婆孩子花嘛，你不要嫌弃我！”
想到这，我的泪水已经止不住了，坐在凳子上，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忍不住的抖动，中暑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为什么会急救呢？而且还救了这么长时间……
“曹军的家属在吗？”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边摘头套边说。
“我……我是他妻子，他怎么样了？”我赶紧上前询问。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患者不是普通的中暑，是热射病，发现不及时，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医生对着我鞠了一躬，那一瞬间，我的脑子好像暂定了。
没有电视剧中那种撕心裂肺的场景，等到护士处理好以后，我才走进去看他，曹军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除了脸上有点紫红色，其他地方看起来都很正常。
“你说说你，干活为啥要那么拼命啊……”我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好像还是软的。
“小文刚升初中，你走了，他以后闹着不上辅导班，我可治不了他……”
“曹军，爸的病还得经常去医院，你说你直接撒手不管了，以后我可咋伺候他？”
“你真狠心啊，直接丢下我和小文不管了。”自言自语到这里，我的眼眶才彻底湿润。
没跟他呆一会，护士就把他推走了，同事还在外面，“嫂子，你要不先回家一趟，跟我叔说一下，我现在这守着。”
“没事，你们老板在厂子里吗，我要去一趟。”他点了点头，我没说啥，直接拍了拍脸，把头发又扎了一下，穿好鞋子直接打车去了炼钢厂。
显然他们大家都知道曹军去世的事情了，但凡路过我的人，都会在背后指指点点。
路上还碰到了两个熟人，之前来家里吃过饭，他们看见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节哀，嫂子”。
走到他们老板的办公室，看见老板匆忙的从里面走出来，衣服还没穿好，腋下夹着公文包，另一只手还在提鞋子。
“呀，这不是曹军的老婆吗！”他赶紧变了脸，对着我哈哈一笑，看着我一脸凌乱的样子，他赶紧上来握住我的手。“弟妹啊，我刚听说曹军的事，这不想着赶紧去医院一趟？他怎么样了？”
切，真是撒谎不打草稿，这一看就是想要跑路，怕我来找他！
再说了，全厂子的人都跟我说节哀，都知道了曹军去世的事，就老板不知道？
你这是拿我当傻子看啊！
第二话
“曹军死了。”我冷着脸说。
“什么？怎么会这么快？按理说中暑不应该啊，是不是曹军最近得什么病了没跟我说啊……”他表现得一脸震惊，竟然还在找借口想要拗过去。
“什么病？老板，他不是中暑，他是热射病。”
“啥？啥是热射病？”这个人竟然还在装傻白甜，旁边凑过来了一些厂子的员工，大家都在看热闹，看着有些员工过来了，老板直接开始打马虎眼。
“你们车间环境这么高的温度，不想办法给员工降温，这样会害死很多人的，你知不知道！”
“哎，弟妹，话不能这么说啊，咱们厂子里这么多人，怎么就曹军一个人出事了？再说了，我中午规定了休息时间，他自己非要干活，这可不能往我身上赖！”他直接开始耍无赖了。
“行，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跟你打官司，曹军死在你的工厂，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赚钱！”
“弟妹，你这样就不讲理了，打官司我怕你？你知道律师费多贵吗？我可不怕你，你这是想讹钱啊，说不定曹军有什么不治之症，想借这个机会敲我一笔！”老板说完就撞开人群，“我还有事，我要出门谈合作，起来起来！”
老板走了以后，我捏紧拳头，站在原地，旁边的工人都在吐槽。
“孙总这么这样啊，曹军在的时候就是最能干的，每次都分给他最多的活，现在人家死了，就敷衍人家，还开始不讲理！”
“就是，真是不敢跟着这样的老板工作了，吓人！”
“咱们干完这个活就辞职吧，别以后跟曹军一样！”
就这样，我先办了曹军的葬礼，跟公公说了一下打官司的事情，没想到他却直接反对。
“咱家哪还有钱给你打官司？再说了，电视上说，打官司没那么简单，这是有钱人干的事！”
“爸，那也不能让曹军白死了，这……”
“什么叫白死了，人家厂子不是答应给报销医药费，再给我们5万精神损失吗？那还不行？你到时候要回来10万，律师费还得给出去，到头来差不多！”
“怎么会差不多呢，曹军本来就是意外，他们工厂是主要责任，还10万？我打算问他们要100万的赔偿金！”
“行了！”公公直接拿着拐杖直接杵在地上，脸上全是愠色，“我说不打官司就不打！要回咱们那5万来就行了！你又不挣钱，还想拿着我的钱去打官司！”
“死的是我儿子，我说不用打就不用打！”公公说着就颤颤巍巍进了房间。
他有点偏瘫，平时一生气就会去医院，所以我也不敢跟他顶撞，只能把气都咽下来。
就这样，曹军这件事最后这么结束了，只给了5万的赔偿费。
这天我去外面买菜，接到儿子的电话：“妈妈！你快回来，爷爷拉在床上了，屋里好臭……”
第三话
我放下手里的芹菜，还没结账，直接扔下就跑了。
一进门，发现屋里一股难闻的味道，儿子小文趴在窗台上，整个脸都露在外面，贪婪的呼吸空气，公公则坐在地上，床单和地上都是黄色的排泄物，整个房间都是臭味。
“你别过来，我不用你伺候！！！”看见我推门进来，公公直接用拐杖抵住门，说什么都不让我进来，儿子在后面一个劲的喊，“爷爷，快让我妈给你擦了吧，咱们家太臭了！”
“小文！”我回头瞅了他一眼，“怎么能这么说爷爷呢？”
“爸，先让我给你洗洗，你这样我咋做饭？”我直接推开门，他的力气不如我的大。
不是我闻不到，而是习惯了，虽然之前这种情况都是曹军处理，但是衣服裤子还有床单都是我洗，老爷们洗不干净，我都是用鞋刷子使劲蹭两遍，再泡上，再用手洗。
“不用，我不用你管！”公公一个劲的推我，但我还是给他脱光了，把身上擦洗了一下，换了干净的衣服，他一直用衣服挡着脸，不愿意看我。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喷了一些花露水，家里的味道才轻一点。儿子直接撂下一句话，“妈妈，我要去同学家做作业，这里太臭了！”
我忙活完以后给公公做了两盘青菜，自己是完全没胃口了。
公公却直接把我炒的菜全都扬到地上，一口也不吃，我刚想打扫，他就说，“你走吧，带着小文再找一个过！”
“啥？爸，你在说啥，我又没跟曹军离婚，我还得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你在这住着，你又不上班赚钱，还得花我的退休金！”
“你在这说啥？爸，我一个月省吃俭用的，没花很多钱啊，而且曹军要是知道我不管你，找别人嫁了，肯定会怨我的啊，你到底咋了，我不嫌你脏！”
我一个劲的跟他解释，没想到公公一点也不领情，直接用拐杖打了我一下，“滚，我的钱不养外人，儿媳妇本来就是外姓！再说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让人家看见公公和儿媳住在一起，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滚，滚出去，带着你孩子出去！”
公公执意把我赶出去，心里的委屈和对曹军的想念这一瞬间全都爆发了。
“你生活不能自理，我走了以后谁照顾你？”
“不用你管！你就是烂在这个房子里，也跟你没关系！从曹军把你带回来的那一天，我就没看上你！”
就这样，我被公公扫地出门了，带着刚上初中的孩子，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除了我们的衣服，我什么都没带走，跟着曹军这么多年，他的月收入不少，所以一直没让我上班，我的任务就是照顾老父亲和孩子，在家打扫卫生，做饭洗衣。
说实话，现在你让我随便找个工作，我都不知道去干什么。
孩子上学还要花钱，我该怎么办……
第四话
最后没有办法，只好通过介绍人认识了一个二婚男人，他离婚了，孩子判给了前妻，对我很满意，并且不介意我带着一个儿子。
“好，那我们就结婚，以后我帮你干家务，你帮我供孩子上学。”
他比我大6岁，生活中确实很照顾我，甚至比曹军还要细心，我们没有结婚，就是领了结婚证，在家做了几个菜，就算是成亲了。
“你炒菜的时候爆锅以后把花椒挑出来，小文不喜欢吃。”
“小文的这些卡片你不要给他收拾，他可宝贝了，好像很难收集！”
他就是这么细心的一个男人，对我和小文格外上心，所以小文对这个叔叔接受的很快。
“咱们不要孩子了，你都是大龄产妇了，小文这么懂事，以后肯定会给我们养老的！”每次提到孩子的事情，他都是这样，完全不在意小文的身份，反而一个劲的说小文孝顺。
身边的人都说，我能二婚找到一个这么体贴和温柔的丈夫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了5年，小文上高中了，两个星期才回来一次，我跟二婚老公租下了菜市场的一个档口，摆摊买点蔬菜啥的，日子过得也很好。
“哎？这么大的包裹是谁给你寄的？”收到快递的信息，说我有个件没取，收摊以后老公带着我去了驿站，发现门口最大的一个包裹就是我的。
“呀，还挺沉，里面怎么感觉有股臭味？”老公一抱起来，顿时皱了眉头。
拿回家以后我们第一件事就是拆快递，打开以后，有一股混杂着酒精的臭味扑鼻而来。
里面竟然是一袋快烂了的油桃，原本就是软的，发快递的时候还没用箱子，早就被挤得稀巴烂。桃子下面则是几件旧衣服，我年轻时候穿的，还有小文小时候的绘本。
这些眼熟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脑海里顿时涌现出了一个老人凶狠的模样。
“给我看一下快递单！”我猛地想起什么，直接拿起快递单，果然，这个地址，就是炼钢厂附近。
是赶我出门的公公寄来的东西。
“我真不明白，我已经听他的，改嫁了，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是不放过我？为什么要发这么恶心的东西给我？”我直接怒了，拿起那袋桃子直接打开门扔了出去。
“别翻了，直接扔下去吧！”气得我直接坐在沙发上，拿起旁边一本书开始扇风。
“哎，任婧，你看这是啥？”老公从里面翻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外面用黄色的胶带缠了好几圈，然后又用红色的胶带掺了好几圈，生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一样。
“我不想知道。”我烦躁的招了招手，“这个死老头，真是搞不懂他想什么，从我嫁过去，只要曹军不在家，他就找我的事！一天不消停……”
“老婆，你看！”我还没说完，老公已经用刀子把小箱子划开了。
里面是一张卡还有一张纸，上面的字是别人写的，但是落款的名字我认识，是公公扭曲的字。
他没啥文化，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和曹军的名字。
我打开字条看了一眼。
“儿媳任婧，老家房子拆迁了，钱都在卡里，留给你和小文，算是感谢你嫁过来照顾我，这也是曹军的心愿。”
最后是公公的亲笔签名，还附上了银行卡的密码。
我顿时从愤怒变成了难过，从没想过公公的心里一直记挂着我和小文，还把钱都留给我们。
“爸……”我拿着银行卡，哭成泪人，心里一阵歉意。
原来当初公公是不想拖累我，不想让我天天伺候一个残废，才把我打发走了。
是时候带着小文回去看看爷爷了，我有个想法，还是应该给他养老，为了曹军，为了人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