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城》是中国当代作家余华创作的长篇小说,首次出版于2021年3月。讲述了在清末民初的动荡年代,北方青年林祥福与南来女子纪小美相遇、相爱,但小美在生下一女儿后突然离开,再无音讯,林祥福背着女儿一路南下,寻找妻子小美所在的“文城”的故事。
《文城》承续了余华民间叙事的风格,不动声色地融入魔幻色彩,从不同视角讲述了林祥福、纪小美以及与他们相连的各色人物的爱恨悲欢、颠沛起伏,牵引出军阀混战、匪祸泛滥的时代之殇。
《文城》中人物的善良并非没有根基,他们的善是一种维持人伦的善,是基于五伦——婚姻、亲子、朋友关系之上的善。如果说所谓苦情主要来自于世事浮沉、不由自主以及这种境况下的人伦破坏,他们的善也就体现在于这样的环境中仍然为了人伦圆满而牺牲自我。
余华将《文城》置于清末民初的乱世之中,又以雪灾和匪祸构成艰难的生存环境,其中的人物从林祥福、陈永良、顾益民到被卖作童养媳的小美、天生就失去母亲的林百家,无不面临艰难困苦。如此背景使得林祥福这样愿意救赎的人、陈永良这样始终记得复仇的人,还有顾益民这样感恩图报的人显得尤为难得,就算是那个心存欺诈之意跟了林祥福却两度出走的小美,也有《文城补》的陈述补足了她的悲哀和不得已。
人生就是自己的往事和他人的序章。时代的洪流推着每个人做出各自的选择。这是一个蛮荒的年代,结束的尚未结束,开始的尚未开始。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 偏偏这碎银几两,可解这世间惆怅。 可让父母安康,可护幼子成长。 但这随心几两,也断了儿时念想。 让少年染上了沧桑,压断了脊梁。 让世人忧愁断肠,痛苦迷茫。
林祥福留给他们的最初印象,一个身上披戴雪花,头发和胡子遮住脸庞的男人,有着垂柳似的谦卑和田地般的沉默寡言。
他像十四年前的母亲一样,在门槛上坐下来,坐到黄昏来临,他看着从门口出发的小路曲折向前,进入远处的大路,大路在空旷和飘扬着炊烟的土地上继续前行,一直伸向天边燃烧的晚霞。
小美说完话,明净的眼睛透过煤油灯的光亮望着林祥福。正是她的眼睛,使平日里很少说话的林祥福变得滔滔不绝,他感到小美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清秀,那是在南方青山和绿水之间成长起来的湿润面容,长途跋涉之后依然娇嫩和生动。
这个夜晚林祥福焦灼不安,屋顶上被雨雹砸出的窟窿向下流淌着月光,仿佛水柱似的晶莹闪耀。悲伤的村庄在黑夜里寂静下来,只有风声擦着屋檐飞翔在夜空里,这些嗖嗖远去的声响仿佛是鞭策之声,使林祥福起身走向小美的房间,他在穿过水柱般的月光时,抬头看到屋顶的窟窿上有着一片幽深的黑暗,丝丝的寒风向他袭来。
他走出屋门,走到另一间屋子,来到小美炕前,借助月光看到裹着被子的小美侧身而睡,蜷缩的身体一动不动。林祥福迟疑片刻,在小美的身旁悄声躺下来,听着小美轻微均称的呼吸,他一点点扯过来小美身上的被子,盖到自己身上,这时候小美转过身来,一条鱼似的游到他的身上。
小美低头讲述他的种种醉态,她嘴里的气息洒在他的脸上,那是无色无味的气息,像晨风一样干净,在他的脸上吹拂而过时有着难以言传的轻柔。
雨雹过后是一片苍茫的景象,冬天坚硬的土地铺上一层冰碴,如同结了冰的湖泊那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村里不少茅屋在昨夜的雨雹里倒塌,那些受伤和受惊的人站在白天的寒风里,他们的身影像是原野上的枯树散落在那里。
雨雹过后,人们支起倒塌的茅屋,修补了门窗,然后将脖子缩进衣领里,将双手插进袖管里,挺起冻红的鼻子,哈出满嘴的热气,让脸上的裂口划断表情,开始经历比往年更加寒冷的冬天。
雪冻的溪镇,每一天的黎明从灰白的天空里展开,每一天的黄昏又在灰白的天空里收缩,来到的黑夜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溪镇陷入在深渊般的漆黑之中。
林祥福心里一片迷茫,犹如冬季的田野一样落寞,隐约之间他又会想象起来,手挽包袱的小美在某一个黄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这样的想法就像每天的日出和日落,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哭泣是因为希望尚存,绝望反而让她平静。
忧伤在她心里溪水般潺潺流动了,似乎有了轻微声响,那是她内心深处的哭声。
“纵有万贯家产在手,不如有一薄技在身。”
一个人想在现实中立足,就要有生存的本事。要么智谋过人,要么孔武有力;要么家庭殷实,要么才华超群。一个人的能力,才是金饭碗。如果做到了独一无二,卓尔不群,走到哪里,你都能吃香喝辣,潇潇洒洒。
“好好生活的前提是,首先别委屈了自己……”
生活的最高境界,就是让自己舒服。这种舒服,不是懒惰,不是寄生虫,不是剥削他人,不是依赖父母。它是勤奋劳动的薪酬;它是不断付出的回报。
穷人的日子,没有诗情画意,有的只是平平淡淡的轮回。年少时,我们意气风发,风尘仆仆到外面追梦,尽力打拼;生活实苦,我们要苦中作乐,用笑声创造阳光,然后温暖苍白的灵魂。
物质条件,并不是幸福生活的唯一标准。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自得其乐;我们一壶茶,一袋烟,在蜗居,也能狂欢。常高兴就是高人,能享受就是能者。旧衣多舒适,破鞋露脚尖,只要开心快乐在当下,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小神仙儿。
坦诚面对每个今天,热爱一早一晚。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会默默为她祝福,希望她现在好,未来更好,甚至青春不老。知道对方过得有滋有味,就会欢欣鼓舞,心魂都陶醉。那,才是真爱。
在任何灾难面前,人类只要人性的底线尚存,真善美终究是会战胜假恶丑的,这才是人活着的真理性。
生活太难,到底怎么的终点 才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总会有一个地方叫文城,这个虚无缥缈的文城,已是小美心底之痛,文城意味着林祥福和女儿没有尽头的漂泊和找寻。
《文城》无疑是一部特别催情的小说。它把人间的“情义”二字,深深地植入到人物的精神血脉之中,使他们在世俗生活里的一举一动,都悄无声息地彰显着这种珍贵的品质。(评论家洪治纲评)
《文城》见证了一个读者曾无比熟悉的余华的回归——那个采用底层视角、关注普通人“活着”的壮美故事、将历史和时代真正融入人物生活的余华,他是一位忠实的叙述者,也是一位耐心的聆听者。(《南方都市报》评)
《文城》运用了与《活着》类似的宿命性悲剧模式,击穿读者的心灵。从《活着》开始,余华笔下的善与温情就四处流淌,但每每敌不过苦难与恶的纠缠,生活的悲苦由是显现。(教授詹玲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