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摘精选】李娟《我的阿勒泰》

发布者:寒铭Tears 2024-5-15 08:20

《我的阿勒泰》以细腻明亮的笔触,原生态记录了在新疆北阿勒泰地区生活的点点滴滴,包括人与事的记忆和感悟。全书文字明净,质地纯粹,原生态地再现了疆北风物人情,充满了朴野清新的气息。围绕阿克哈拉村和喀吾图的乡居家庭生活,展现了游牧民族深远、丰富的生存景观。书中记录了“我”在18岁到20出头的年纪,怀有的那些关于自由、友谊、爱情的珍贵记忆:那时的“我”生活在乡间山野,与周遭现实格格不入,却额外珍惜与邻人为数不多的交集——与河边洗马的少年的相处,和巴哈提小儿子的“恩怨”,偶遇赛马小冠军,去大山深处采野生木耳,春天沙依恒布拉克草原上鼓胀的帐篷,夏季牧场上喧嚣盛大的阿肯弹唱会,入冬后瓷实的迢迢雪路。于壮美天地中,感受四季流转,体会纯粹自然。去爱、去伤、去领悟。

2024年5月7日,根据该作品改编,由滕丛丛执导的网剧《我的阿勒泰》播出。

在阿勒泰的这片土地上,我学会了敬畏自然,也学会了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个瞬间。

我生于新疆,成长于新疆。我对这块大陆的认识,是一块广大的大陆,它的大部分地区都只有人类的存在。在这儿,土壤对于谷物是陌生的,道路对于足迹是陌生的,水源对于井是陌生的,对于煤炭是陌生的。

在这里,“活着”是最最简单的一件事。最难的事情则是修理我们家新砌的泥巴灶。而在活着之外,其他的事情大多都是可笑的。

一种自由,一种无限的、无限的、不可挽回的。很多时候,想着想着,就分辨不出喜与悲了。就是解脱,就是解脱

自由一旦漫开,就无边无际,收不回来了。常常是想到了最后,已经分不清快乐和悲伤。只是自由,只是自由。

我很享受这种悠闲的感觉,我转过身,看着下面的峡谷,茂密的草地,浓密的河水,还有那片翠绿的峡谷,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春季。大片大片的云彩由西向东,速度极快。太阳在云层里不停地穿行,在地面上投下无数道光束。被云块遮住的部分又冷又亮,被阳光照亮的部分则是一片明亮而朦胧的景象。这片浩瀚的世界……

夏日美好,阳光明媚,阳光明媚。在这种日光下,就算是影子,也显得格外鲜明。

世界温暖,草原明亮。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是新鲜喜悦的。

当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挂起来时,我就站在岸边,看着他认真地给自己的马儿洗澡。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天地一片光明,一片辽阔。对面是芦苇滩,波涛汹涌。夏天到了。

拥有一个美好的生活,躺下就是睡觉,把自己的嘴巴塞进嘴里,把自己的衣物塞进自己的口袋,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别的后悔了。

“等待”是一种扎根在寂寞中的东西吗?寂寞愈强烈,等候愈繁茂。

当一个人有能力说出爱的时候,它就会发出香味,这是何等的美妙!

人不也是这样的吗?付出生的努力就是了。

滴水泉如同这片大地上的神明。它的水,一滴一滴从无比高远之处落下,一滴一滴敲打着存在于这里的一切生命痕迹的脉搏,一滴一滴无边无际地渗入苦寂的现实生活与美好纯真的传说。

当我在这片荒野里走着,不知不觉又走上了通往滴水泉的旧道,野地上,路的痕迹如此清晰,便不由得清楚地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当她和她的情人无处可去、无可容身时,她勇敢地对他说:“我们去滴水泉吧!”她边说边为此流下泪水。

寂静的夏天已经过去,在夏牧场上消夏和放牧的人们纷纷回来了。喀吾图小镇最热闹的日子开始了,婚礼连绵不断。几乎夜夜都有舞会,几乎夜夜都有爱情。

开悟图的冬天漫长的让人不能相信,这样的冬天也会有结束的时候。古尔邦节到了。

与舞会相比,星空都冷清下来了!遥远的音乐旋律从村子那端传到这端时,经过长长一截子寒冷和悄宁,涣散得只剩下它的3/4的节拍,这节拍在夜色里律动,心脏律动一般律动……空气颤颤的,四肢轻轻的,似乎这四肢在每一个下一秒钟都会舞动起来,作出一个美好的亮相动作,再无限地伸展开去。

哪怕已经入梦,这节拍仍会三番五次潜入梦中,三番五次让你在黑暗中孤零零地睁开眼睛。

我能感觉到他年少的心灵中某种强大事物正在平静呼吸。如果有这样一个伙伴同行,一路上随便聊聊,一定会很快乐的。并且或多或少,还会多知道些什么。

从我站着的这个角度看去,大地的广阔是一种充满了力量的广阔,微微地倾斜着。

我轻轻地扒开枝叶,俯身在那里长久地看着。这时有人从我背后悄悄走开,永远走开……而在此之前,我在这森林里已独自穿行千百年,没有出口,没有遇到任何人。

我不是虚弱的人,不是短暂的人——哪怕此时立刻死去也不是短暂的人。

生活就像一场旅行,我们总是在路上奔波,但别忘了沿途的风景和那些陪伴我们的人。

生活在前方牵拽,命运的暗流在庞杂浩荡的人间穿梭进退,见缝插针,摸索前行。

下雨的时候,我们哪儿也去不了。好在下雨的时候,哪儿也不用去。最主要的是,不用出去挑水了,天上的雨水就是最好的水。雨在最大的时候,几分钟就可以接满明晃晃的一大桶……

车从两幢楼房中间通过,再拐一个弯,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大片开阔的建筑废墟,更远处是大片麦田。桥头唯一较为完好的两排土墙房子夹着一条崎岖不平的土路。汽车缓缓走到土路尽头,疲惫地停下,马路边等待已久的人们向车门聚拢了过来,向车里大声呼喊着亲人的名字。终于到了。我都写累了。

世界就在手边,躺倒就是睡眠,嘴里吃的是食物,身上裹的是衣服,在这里,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遗憾。

我们的生命,像那风中的尘埃,有时随风而起,有时又随风而落,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坚守自己的内心,个保持那份纯净和美好。

在我们的生活中,总有一些事情是让我们感到痛苦的,但我们不能因此而放弃对美好的追求。

无论身处何处,我们都要保持一颗感恩的心,感谢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

我们向着两个方向,彼此在大地上渐渐走远了。

试着从自己的生活写起,去爱,去生活,去受伤。

我想,不管我们面对什么处境,不管我们的内心多么矛盾,我们总有选择。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取决于我们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们在森林里目送一只啄木鸟远去。

那些消逝的岁月,是我们永远无法找回的。但只要我们珍惜现在就能创造出更多美好的回忆。

世界斗转星移,只有她不曾改变。

但能想象得到,若自己也能活到九十八岁,仍然清清静静、了无牵挂,其实,也是认认真真对生命负了一场责。最安静与最孤独的成长,也是能使人踏实,自信,强大,善良的。大不了,吐吐舌头而已……

信笔为之的文字往往比郑重地写出的更真诚,并且更可靠。

在大雪围拥的安静中,我一遍又一遍翻看这些年的文字,感到非常温暖——我正是这样慢慢地写啊写啊,才成为此刻的自己的。

《我的阿勒泰》是作家李娟创作的散文集,首次出版于2010年7月。

李娟,1979年出生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成长时期辗转于四川、新疆两地,有过一段阿勒泰牧场上的生活经历。出版有散文集《九篇雪》《我的阿勒泰》《阿勒泰的角落》《走夜路请放声歌唱》《记一忘三二》等,长篇散文《冬牧场》、《羊道》三部曲、《遥远的向日葵地》,诗集《火车快开》。曾获“鲁迅文学奖”“人民文学奖”“上海文学奖”“天山文艺奖”“朱自清散文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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