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闺蜜哥哥是个高冷男神医生,我每次见他都心慌。
直到有一天烧烤摊撸串,我失血昏迷被救护车送进医院。
哥哥给我做了个痔疮手术……
1
我可能是史上第一个因为痔疮大出血被救护车拉走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晚上我的冤种闺蜜施若若非要拉我去吃烧烤,我一个没忍住,明知拉了几天的血,还是屁颠屁颠儿就去了。
几个初中好基友一起撸串喝扎啤,期间我去了趟厕所,出来的时候倒地上了。
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她哥哥所在的医院。
施若若说:「牛X啊姐妹儿,我们一群人围着你吓的半死,结果你整个痔疮大出血。」
「……三顿烧烤,把此事给朕咽肚子里。」
「好嘞皇上!」
后来我爸妈就来了,再后来我就躺在了手术室。
给我做手术的是施凤阳,施若若的亲哥。
手术前我呼天喊地的扒拉着门,施若若兴奋的掰我的手:「去吧,我哥技术很好的,不要怕。」
「我要换医生!我要换!妈呀!」
通往手术室的走廊里,人不多,我的声音很刺耳。
我妈竟然配合施若若一起掰我的手:「蕾蕾,别害怕,人家若若哥哥是肛肠科副主任医师,妈妈已经打听过了,没有比他技术更好的了。」
「我不要!我割个痔疮而已,无所谓技术好不好,我要换女医生!」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听话呢,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医生眼里只有患者没有性别……」
那天,我乖乖的进了手术室,因为和我妈及施若若负隅顽抗之时,一身白大褂身材高挺的施凤阳走了过来,脚步停在我们面前,眸子平静的扫了我一眼。
「走吧。」
清冷的声音,该死的压迫感.......
我特么憋红了脸,竟然乖乖的松开了手,低着头像个鹌鹑似的跟他进了手术室。
施若若说我怕他哥,她说的没错,我从小见他就心慌。
手术过程就不说了,全程清醒加害怕,各种羞耻,总之一把辛酸泪,我抑郁了。
并且又添了个新症状,从前是见她哥就心慌,现在是见她哥就脸白,头晕脑胀、四肢百骸都冒凉气。
反正就是不争气。
更不争气的是术后检查。
清晨查房过后,施凤阳一身白大褂,戴着医用手套,施施然就过来了。
帘子一拉,俊男声音高冷,毫不留情:「脱裤子,趴好。」
我含着热泪,身体不听使唤似的就照做了。
刚做完手术的肛检呐,真要命!
我痛的身上直冒冷汗,下意识的求饶:「哥,哥哥,疼,你轻点。」
我艹,那虚弱软糯的求饶声是我发出来的?画风突变是怎么回事……
总之感觉那只手顿了一顿,我把脸趴在枕头上想闷死自己。
那场痔疮手术,成了我这一生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
更别提术后拉屎有多痛,简直让人怀疑人生。
我鬼哭狼嚎好几天。
出院那天,我妈去办手续,我捂着屁股坐在施凤阳的值诊室,看着他在纸上写写划划,漫不经心的提醒我:「不要吃油腻辛辣的刺激性食物,回家要好好休息静养,大便后最好温水坐浴清洗消毒……」
我涨红了脸,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一个劲的附和:「嗯,嗯,嗯嗯嗯……」
叮嘱完了,诊室寂静无声,他突然抬头看我一眼,眼睛微微眯起,眸子漆黑,幽不可测。
我浑身一激灵,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记住了,我都记住了。」
他缓缓勾起嘴角,唇边有意味不明的笑:「嗯,回去吧。」
该死,我怎么会这么怂,心里一口恶气没处发泄。
回头见了他妹施若若,我瞬间黑化,一把勒住她的脖子。
「你哥把我看光了,知道吗,这笔帐我要算在你头上了!」
施若若扒拉我的胳膊,呼吸艰难道:「……冤有头债有主,嫂子,快放手。」
我勒的更紧了,面目狰狞:「嫂子今天教你做人!」
回家休养二十天后,我又跟着施若若一起鬼混去了。
我那几个天杀的初中好基友,非要庆祝我「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
看在他们拎着果篮去医院看我的份上,我也就去了。
然后我们一起吃了顿火锅,他们很照顾我点了鸳鸯锅,我发誓我吃的清汤。
结果当天晚上屁股好痛,竟然又拉出了血。
悲了个催的,我有些紧张。
给施若若发微信,让她帮忙问问她哥要不要紧。
结果她也很紧张:「你不是有我哥微信吗,你自己问啊,他这会在家,你给他语音。」
「待会他要是追究起来,你别说和我一起吃的火锅啊,姐妹一生一起走,谁说出去谁是狗!」
……我特?
让我给施凤阳发语音?
我点开了他的微信,通讯页面,显示我去年年底,给他发了好多条拼夕夕砍价链接。最后一条信息是一句异常彪悍的话——
「给爹砍!别逼老子求你!」
我去,这是我去年被拼夕夕洗脑群发的信息?!最后一句话明明是发给那些基友的,怎么会参杂了施凤阳?!
我心塞了,嘤嘤嘤的退出了聊天页面,打算明天让我妈带着我,亲自去一趟医院。
结果刚放下手机没几秒,施凤阳的语音通话就弹了过来。
我浑身一哆嗦,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了几秒,果断的接了。
声音瑟瑟:「喂,哥。」
「嗯。」施凤阳的声音漫不经心:「若若说你上厕所出血了,怎么回事?」
我紧张的像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晚上吃了火锅,但是是清汤,一点辛辣刺激的食物都没吃。」
「血多吗?」
「额,不多,也不少。」
「疼吗?」
「有点。」
「家里有人吗?」
「我爸上夜班,我和我妈在家。」
「嗯,等下我过去看看。」
等等,什么?上门看屁股?
我立刻心慌:「不用了哥,明天我去医院吧,一早就去。」
「也行,明天上午八点准时到医院找我。」
通话结束,我的脸垮了下来,苍天啊大地啊,我没说去医院找你看啊!换个医生不行吗!
第二天,我是一个人去医院的。
我妈去上班了,施若若如今在她舅开的公司做实习生,谁也不肯为我请假,而且说辞都是一致的——「你三岁小孩呀?又不是不认识我哥(若若哥),看下屁眼而已,矫情。」
我要疯了,是看屁眼那么简单吗!
哎,反正在施凤阳的诊室,我又乖乖听话,趴好、脱裤子了。
虽说脱了无数次裤子,也早就被看了,但是毕竟中间隔了二十多天……我的脸又变成了难看的猪肝色。
顾凤阳帮我上了药,很凉,我菊花一紧。
检查完赶紧提了裤子,我的脸红到脖子,滚烫滚烫的。
好在他没有看我,坐在办公桌前写了什么。
「便秘是不是很严重?」
我点了点头:「有点严重。」
「多久一次?」
「……三四天吧,最长一次七天。」
他抬头看我一眼。
妈呀,又是那种眼神,眸子漆黑深不可测,泛着幽幽的光,仿佛直击灵魂。
我头皮一麻,结结巴巴道:「有,有问题吗?」
他难得的笑了一声,挑了下眉:「年纪轻轻,这么不爱惜身体。」
我下意识的解释:「没有不爱惜,我从小就便秘,老毛病了。」
「烧烤,麻辣烫,火锅,水煮鱼,这不都是你和施若若经常在朋友圈晒的吗,养出来的老毛病?嗯?」
他这一声漫不经心的「嗯?」,莫名的让人心里发毛,我立刻出卖了施若若:「都是她喜欢吃,非要我陪她去。」
施凤阳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不敢说话了,索性是上过药了,打算灰溜溜的离开。
结果施凤阳在这个时候接了个电话,还斜睨了我一眼——「嗯,她在这儿,知道了,挂了。」
我猜测是施若若,果不其然,他对我道:「若若让你等她,她待会过来。」
「啊,在哪儿等?」
「在这儿等。」
尴尬,太尴尬了……若若这个杀千刀的竟然让我在他哥的诊室等她!
不行不行,我得想个法子。
「哥,若若好久才来哈,我去外面溜达溜达。」
「伤口刚上了药,老实在这儿待着。」
「哦。」
我乖乖的坐下了,同时默默的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然看到有若若的未接语音,瞬间没了骂她的念头。
太尴尬了,屋里只有我和施凤阳,哦不,还有满墙的肛肠类知识普及。
墙上还有一张医师简介裱。
穿着白大褂的证件照,板寸头,高冷的脸,剑眉,深目,挺鼻,薄唇……五官端正,完美无缺。
简介上写着——施凤阳,副主任医师,毕业于中国医科大学,进修于北京医科大学,擅长诊治肛肠科各种疾病,同时对儿科各种疾病有丰富的诊治经验……
嘶,这该死的优越感。
据我所知,他从小就是众多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小孩。
成绩优异,长相英俊,性格沉稳……施若若曾说,他哥上初中开始就满抽屉情书了。
但实际上,他本人比照片还要更好看一些,活生生站在你面前,身材挺拔,眉眼深邃,皮肤极白,配上那副云淡风轻的高冷气质,简直要命。
我在他诊室坐了这么一会儿,因为是住院部,他又是单独的办公室,很少有人过来打扰。
我低头玩手机,其实根本玩不到心里去。
他在低头翻阅什么资料,偶尔看一眼电脑,模样严谨,侧面轮廓棱角分明。
期间来了位年轻漂亮的女医生,白大褂也遮掩不住的好身材,长卷发随意的扎在脑后,说不出的慵懒好看。
女医生踩着高跟鞋,脚步轻快推门而入,递给他一杯星巴克。
刚要开口说话,然后看到了一旁的我,她挑了下眉:「病人?」
施凤阳看了我一眼,声音平静:「妹妹。」
女医生未置可否,目光打量我,笑了一声:「你到底有几个妹妹啊,若若我又不是没见过。」
声音有些娇嗔,施凤阳头都没抬,随意道:「若若的朋友,前段时间在这儿手术过。」
「哦。」
女医生望着我,笑意深深:「妹妹,不知道你来,没买你的,不好意思啊。」
我像条傻狗一样赶忙摇头:「没关系,我不喝。」
然后她的注意力就放在施凤阳身上了,凑到他面前,声音轻柔:「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吧,有部片子还不错,下了班一起去?」
「不了,最近挺累的,没心情。」
男人长得帅就是有优势,美女医生被拒绝了也不恼,笑吟吟道:「好,那下次吧,要注意身体啊,别太累了。」
二人闲聊几句,然后女医生就走了,全程没再看我一眼。
2
我发誓我不是想喝他的星巴克,我只是有点渴。
但是当我扭捏的站在他面前,弱弱的表示要借个杯子喝水,他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想喝咖啡?」
「没有!」我赶忙辩解:「我想喝点水。」
然后,他把自己的保温杯推给了我。
「喝这个。」
什么意思?我又不是若若,怎么敢直接用他的杯子……
我红着脸问:「有一次性杯子吗,我倒点出来。」
「没有,直接喝吧。」
他头都没抬,声音平静,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我四肢发软,心乱如麻了。
施若若说她哥有洁癖,而且他又是当医生的,怎么感觉这么不拘小节呢。
拿与不拿,我犹豫了下。
他突然看我一眼,目光询视,我大为紧张,立刻拿走了他的保温杯。
然后坐在一旁取下杯盖,把水倒在杯盖上,小口小口的喝着。
待会把杯盖洗干净好了,我想。
「张思蕾,听若若说,你大学毕业就在家画漫画了?」
施凤阳冷不丁的跟我说话,我险些被水呛到,支支吾吾好一会儿,脸火辣辣的:「就,就随便画着玩,还挺多人看,后来干脆就专职了。」
「嗯,挺好的。」
他随口一句肯定,让我恍惚了下。
好吗?除了他妹妹施若若,好像没几个人说好。
连我妈都经常念叨,好好一个大学生,找份正经工作交五险一金不香吗,非要在家画漫画……
我大学时期就开始接触漫画工作室,一开始给人坐班做助理,挣得很少。
这一行,完全是兴趣在支撑啊,单纯的喜欢画画而已。
我妈总觉得大学生的身份有多了不起,其实遍地都是,而我又属于其中混的不太好的,在杭州工作一段时间,很不顺利。
后来网上连载的漫画有了点起色,干脆就回老家专职了。
其实说出去总是有点丢人,七大姑八大姨总问我爸妈:「蕾蕾还在家啃老啊,画画能挣多少钱啊,一个月能挣三千吗?挣不到还是出去找个班上吧。」
尤其我小姑,总是故意拿我表妹金金来比较:「哎呀,我们金金大学一毕业就进了一家地产公司,在里面做绘图预算员,现在一个月工资都一万了,同样是画画,这能一样吗?」
还有我大伯母,每次都用鼻孔眼看人,压根懒得搭理我们。
只因她女儿——我堂姐张思梦嫁的好,姐夫家里有钱,开大公司的。
哎,反正现实就这样,直到今年我的漫画小火了一把,一个月也挣了一万,我小姑又说:「那能一样吗,金金公司交保险,五险一金,蕾蕾有什么,将来能有什么保障。」
大伯母慢悠悠的嗑瓜子,眼睛斜着看人,逮谁怼谁:「说来说去不都是给人打工的,女孩子嫁的好才是关键。」
我妈那刚冒出头的自豪感,又被掐灭了。
我爸倒是挺支持我,他一个开出租车的,整天乐呵呵的,逢人就炫耀:「我闺女可会画画了,画的可好,她在网上画的,还能挣钱,上次挣了钱还给我买了个新手机。」
有句话说得对,不要去炫耀,最见不得你好的往往就是身边人。
可是我妈就想争口气。
我奶和我爷从小就偏心,偏我大伯和小姑。
老两口一辈子攒的钱,都偷偷摸摸的给了大伯,只因大伯家生了小堂弟。
我爸有一年阑尾炎住院,他们就来医院看了一眼,拎了一箱奶。
可是我小姑父骨折住院,老两口直接给了五千块钱,还三天两头的关怀。
对此人家说,小姑父是外人,不给钱不像话,自己家儿子还给什么钱。
上哪儿说理去,有些父母的偏心没道理可言。
他们偏心大伯和小姑,自然也偏心他们两家的孩子。
小时候我在奶奶家玩,堂姐堂弟也在,表妹金金也在。
一共四个孩子,他们煮了三个鸡蛋,看到我才想起来——
「哎呀,蕾蕾也在呢,就煮了三个鸡蛋。」
然后他们三个吃鸡蛋,我在一旁眼巴巴的看。
直到我爸来接我,目睹了这一场景,大老爷们瞬间气红了眼,抱起我就走。
「走,回家爸给你煮。」
那天我爸给我煮了五个鸡蛋,吃的我差点吐了。
然后他说:「今天这事别告诉你妈妈哈。」
哎,可怜我老爹,我猜想吃鸡蛋那事,肯定是触碰到了他童年中的某种记忆。
因为听我妈讲,小时候我爸也很可怜,爷爷奶奶有好吃的都先紧着大伯和小姑吃。
话题扯远了,我妈虽然心里憋屈,但她真的很疼我,看我在电脑前忙,总是买一些蓝莓橙子之类的护眼水果。
有一次还买了两盆仙人掌放我房间,说是防辐射。
相比那些亲戚,我那群以施若若为首的初中好基友倒是不错,个个吹嘘我不打草稿——
「张思蕾啊,那可了不起,漫画家,大漫画家!我同学,小有名气!」
「你们要趁着她火起来之前,赶紧要签名,不然以后没机会了。」
……我正出神的想着,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不知何时站起来的施凤阳,倚着桌子,神情淡淡的凝视着我。
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我又头皮发麻了,结结巴巴:「几,几点了。」
他嘴角勾起,好整以暇的示意我:「手机在你手里。」
我张了下嘴,赶忙低头去看手机,10点24。
「若若怎么还没来,我去门口等她。」
我低着头,故作镇定,结果经过他身边时,冷不丁被他挡住路。
「怎么会这么怕我呢?」
近在咫尺,身躯高大,这强大的压迫感包围着我……他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还含着隐约的揶揄。
我浑身都麻了,没敢正眼看他,傻狗似得笑两声。
「哥,误会了,没有的事。」
「那就好,不然我会以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面对。」
他目光直直的看着我,讳莫如深,我的脸红到了脚后跟,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
在这关键时刻,诊室的门被人推来了,我的救星施若若终于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我们的好基友车浩同学。
上次吃烧烤被救护车拉走时,他就在场,听施若若说他哭的死去活来的,上演一幕生离死别。
而且我住院的时候,别人都买水果,这家伙竟然捧了一束玫瑰过来看我。
他还安慰我:「没事的蕾蕾,谁能不得痔疮啊,割掉就好了,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我当时大为恼火:「我得个痔疮就要被人瞧不起了?」
他笑的跟二傻子一样:「谁能想到你这样的小仙女也能得痔疮啊,在我心里你都不拉屎的。」
「总之我的意思是你别有心里负担,无论你得不得痔疮,拉不拉屎,影响不到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周围人人哄笑,我被气的屁股隐隐作痛。
「g—u—n—滚!」
话说回来,我大学是在外地上的,毕业之后才回了老家,通过施若若跟以前玩的好的几个初中同学又混在了一起。
其实我还挺喜欢他们。
车浩家境不错,他老爸开了好几个修车厂。
他是技校毕业,以前上学时就是个混混,没想到如今还挺上进,经常在自家修车厂帮忙修车,抹了一身的机油,毫不在意。
大概也跟兴趣有关吧,施若若说他喜欢研究汽车,而且他老爸也说,他修车的技术一流。
曾经的混混小痞子,成长为如今的大好青年。
还有慧子,上学时的乖乖女,戴着厚厚的近视镜,谁能想到如今在酒吧驻唱,还有一波儿小粉丝。
还有小宇同学,整天头梳的整齐,皮鞋锃亮,一身西装,给我们讲理财,讲保险。
我们每个人都在他手里买过保险,这次我割痔疮,数他最得意——
「看吧,蕾蕾就是听我的买了住院医疗附加险,这次手术基本不用花钱,都说保险是骗人的,怎么可能骗人呢……」
车浩的表弟小朱也经常跟我们混在一起玩,我们加起来六个人,时常一起吃吃喝喝,去体育场打羽毛球。
话说回来,言归正传。
施若若说半路经过车浩家的修车厂,听说她要来找我,这小子也不修车了,换了身衣服就过来了。
他说:「我们中午吃完饭,下午去看电影吧,速度与激情9,贼好看!」
我和施若若都没异议,反正她请假了,闲着也是闲着。
施若若顺便意思了下她哥哥——
「哥,中午跟我们一起吃吗?」
「没空,你们去吃吧。」
果不其然,意料之中,我们都没当回事,谁知说完这句话,施凤阳又突然勾起嘴角,说了句让我们晴天霹雳的话。
「电影买晚上的,我下了班一起去看。」
我去!
3
中午吃完饭,车浩开车带我和若若一起去了体育馆。
路上顺便讨论了下能不能放施凤阳鸽子。
结果肯定是不能,若若把我们骂了个狗血喷头。
「还是人吗你们,我哥好不容易想看个电影,你们居然不想带他!」
「蕾蕾你这没良心的,手术还是我哥给动的,怎么翻脸不认人,早知道让我哥多给你剜一刀……」
我特么被她说的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结果就是我看着他们俩打了一下午的羽毛球,到了饭点又去吃了顿喜年来。
这次是彻底长教训了,不敢乱吃。
电影是晚上八点的,我们三个早早的去兑了票,还买了爆米花。
到了七点五十,施凤阳才匆匆赶来。
我很少见他穿日常衣服,但不得不承认是真的气质佳绝。
黑裤白衬衫,随手搭了件外套在手上,他从影院门口走来,个子很高,身材直挺,人群之中,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也大概是那气质太过惹眼,干净利落的短发,浓黑的眉,漆黑的眼眸,鼻梁高挺,嘴唇润红。
总之便是电视上的明星出现,想来也不及他耀眼的。
我已经注意到好几个来看电影的小姐姐兴奋又窃窃的打量他了。
入座的时候,四个连续的座位,我和若若坐了中间,车浩坐在我旁边,施凤阳坐在若若旁边。
但是施凤阳说中途可能会出去接电话,所以跟坐在边上的车浩换了一下。
我又开始紧张了,潜意识里不想车浩换位置,车浩看样子也不太想换,但若若一直喊他——
「浩浩你过来啊,快点,电影要开始了。」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电影很快开始了。
我捧着爆米花,其实注意力根本放不在电影上。
上午那个漂亮的女医生明明约了他去看电影,他说没心情,结果转眼又跟我们来了。
如今又跟车浩换了座位……
我又不是傻子,隐隐的感觉不对劲了。
这像是,冲着我来的?
果不其然,黑暗之中,我拿了一颗爆米花塞到嘴里,结果还没塞第二颗,手突然被人握住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是施凤阳,那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径直拉过我的,在黑暗之中紧紧握在掌心,滚烫灼人,大拇指还有意的摩挲了下我的虎口。
没人知道,我的脸白了,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却被他反握的更紧,态度强硬。
我身上出汗了,手心也出汗了,竟然不敢去看他一眼,也不敢问他什么意思。
然后隐约听到他似乎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我的胆怯。
我都快哭了……二十四岁了,又不是被谈过恋爱,被人拉个手,像浑身过电一样,心慌脑晕,面红耳赤。
而那始作俑者倒是风轻云淡,没事人一样握着我的手,细细的玩弄我的每根手指,从指腹缓缓划下,电流一般,酥酥麻麻。
而他一下一下的摩挲、逗弄,乐此不倦。
一场电影,看得我胆战心惊,身子发抖。
后半场他似乎睡着了,手握着不动,我小心翼翼的偷瞥,果然看到他闭了眼睛,昏暗的灯光下,睫毛鸦羽一般垂下,神情冷倦。
但即便这样,我的手还是没能伸出来,他握的很紧。
我脑子很乱,一团遭,总觉得千丝万缕的线,绕啊绕,绕的心头火急火燎。
他什么意思?他这是在干吗?总不会是喜欢我吧?怎么可能!
我跟他又不熟,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他这样的条件,施若若都说了追她哥的人能排到法国……
年纪轻轻的副主任医师,长得又极好,听说他们医院的院长女儿追他来着。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要疯了,他这摆明了是想勾搭我,难不成割个痔疮还割出感情来了?
电影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我是一点没看进去。
灯亮之前,我猛的抽回了手,他也醒了,睡意朦胧。
若若说:「咦,蕾蕾,你爆米花怎么一点也没吃?」
我「啊」一声,解释道:「只顾着看电影了,忘了吃。」
然后,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我脸上好烫,心慌慌的说道:「走了走了,很晚了,赶快回家。」
连车浩追着我讨论剧情我都没搭理。
这个世界好可怕,我要回去躺被窝里冷静冷静。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很晚了,夜风很冷。
施凤阳开了车来的,本来若若跟他回家,我让车浩送就可以。
结果施凤阳双手插兜,无比淡定的重新安排了下:「我要回医院一趟,蕾蕾上午开的药忘在诊室了,还有,她的伤口需要重新上一遍药。」
言外之意就是,他要带我去医院!还要让我再脱一次裤子!
我觉得不妥,下意识的想拒绝,但若若已经困的打了个哈欠,打开车门坐上了车浩的车。
「那让车浩送我回去,我们先走了,哥哥你待会把蕾蕾送回家,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车浩欲言又止的看我一眼,在若若的催促下开车离开了。
「蕾蕾,那我们先走了。」
我欲哭无泪的看着车开走了。
施凤阳按了下他的车钥匙,促狭的看着我,缓缓勾起嘴角:「上车吧,小仙女。」
小仙女是上学时施若若他们给我起的绰号,也是我如今的微信名。
若若和车浩他们经常会这么叫我,我都习惯了,但是被施凤阳这么一叫,浑身发麻。
我双腿发软的打开后车门,刚要上车,他突然在背后拎住了我的脖子,似笑非笑,不容抗拒:「坐副驾。」
我感觉自己像个落入狼口的羊,瑟瑟发抖,任人宰割。
路上,我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的腿不要哆嗦。
施凤阳开着车,漫不经心的问我:「车浩那小子在追你?」
我「啊」了一声,扭捏道:「没有的事,他在开玩笑。」
「你们年轻人开玩笑喜欢送玫瑰花?」
说的自然是我住院时,车浩捧着花来医院看我的事。
我轻声解释:「反正他没明说过,都是开玩笑的。」
「上学的时候他追过你?」
「……我们那时候年龄小,什么都不懂。」
我赫然说完,突然想起施若若说的,她哥初中时情书都满抽屉了。
算起来,施凤阳大了我们六岁。
我们上初一的时候,他已经考入医科大学,成为大一新生了。
如今我和若若二十四岁,施凤阳已经快三十了。
三十岁对女人来说意味不再青春,但对男人来说又似乎风华正茂。
反正他是这样的,外表英俊,事业春风得意,人又稳重,再加上家世背景好,妥妥的优质男人。
可是这样的男人,到了三十岁没对象,家里一样会着急。
施若若说,她爸妈经常催,但是催也没用,他哥在医院附近买了套公寓,催烦了就去住一段时间。
我心里隐约觉得,施凤阳是单身久了,准备抓我下手。
意识到这点,我脸红到了极点,鼓起勇气,紧张的搓着双手,声音细若蚊蝇:「哥,你,你在电影院什么意思,就是你应该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
我边说,边偷偷的打量他。
他开着车,神情专注,可是下一秒,勾起了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我害怕了,他好变态啊……
医院走廊的灯都熄了,住院部更是很安静。
施凤阳不动声色的又拉了我的手,攥的紧紧的,带我上楼,去了诊室。
灯光好亮,很刺眼,他套了医用手套,准备了药,示意我上床趴好。
可是这次我紧紧的拽着裤子,不乐意了。
「就是,我觉得,白天已经检查过了,不用再上药了。」
我脸色应该很白,紧抿着嘴巴,看着他又加了一句:「我觉得,其实没必要……」
反应迟钝如我,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我手术完住院的那一个星期,总是上午检查一次,下午检查一次。
施凤阳每次一来,就是帘子一拉,一本正经的让我脱裤子。
其实,根本没必要这么检查吧。
像是验证我的猜想似的,他笑了一声,摘下了手套,扬起好看的眉毛。
「是没必要,那就算了。」
晴天霹雳!我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脑子炸了锅,忘记了害怕。
因为被戏弄,人也变得愤怒了:「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今天你不解释明白了,就算你是若若的哥哥,我也要报警抓你!」
「报警抓我?」
他像听到笑话一般,笑容有些邪恶:「那我岂不是也要报警抓你,毕竟你十二岁就知道偷看男人洗澡了。」
如果当时有面镜子,我的脸一定是惨白惨白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还记得,他果然是记得的。
我和若若,从小学起就是同班同学,升了初中也是最好的朋友。
初一那年暑假,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她家写作业。
若若的爸爸是地质勘查局的,常年在外忙碌,她妈妈嫁给她爸之前,家里是搞工程的。
嫁人后也一直帮忙打理自家生意,整天都很忙,是个妥妥的女强人了。
他们家的房子是花园洋房,又大又漂亮,大人基本白天都不在家,这是故事前提。
那年夏天,我背着书包,和若若一起从图书馆回来。
我们借了很多书,天气很热,太阳毒辣。
快到她家的时候,若若把钥匙和书都塞给了我,让我先回去开门,她要是水果摊买大西瓜。
我也是热的受不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去她家,就直接过去了。
结果进了门,放下书,我想去个厕所。
房子大了就是这点不好,卫生间离得远,有点啥动静也听不到。
于是径直推开卫生间门的我,看到了终生难忘的场景——
淋浴花洒下,水雾迷漫,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在洗澡,体格健壮,背部宽阔厚实,沟壑分明。
窄腰翘臀,肌肉结实,总之是妥妥的好身材,腹肌和人鱼线一个不少。
搁我现在的年龄来说,如果看到了这番场景,可能会尖叫一声,然后赶忙给人家关上门。
可是当时我才十二岁,生理课都没上完,哪里见过光着的男人。
反正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人吓傻了。
直到那男人感觉不对,抬头看过来,我才反应过来,扭头就跑。
结果是忘了把卫生间的门关上。反正那天,跟我割痔疮那天一样,永生难忘。
更新1
十二岁的女孩,懂什么呢,吓得手都哆嗦,想立刻回家。
但是施若若拎着大西瓜回来了。
这个二傻子眉开眼笑的拉我去厨房切西瓜,切好端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在客厅的施凤阳。
他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着,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好看的有些不真实。
穿了套白色篮球服,正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姿态肆意。
他在看电视。
施若若兴奋的跑过去:「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年他上大一,暑假,刚刚从学校回来。
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目光轻飘飘的从我身上掠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还吃了若若切的西瓜,专注的看着球赛,眉眼如常,幽深静谧。
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因为他心理强大,可我还是一个小姑娘。
从那天起我就害怕他了,见他就脸白心慌。
也再也不敢随便去若若家。
我大学是在外地上的,本来准备留在外地工作,因为不顺心,所以去年七月份回了了老家。
回老家以后,在医院割痔疮,是大学以来第一次见到施凤阳。
没想到这个仇他还记着。
我哆嗦着嘴唇,眼泪夺眶而出。
他望着我,目光深深,但毫不怜惜:「你倒是早就把我都看光了,咱们也就是彼此彼此,你哭什么。」
我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骂道:「你还是个男人吗!为了这点事报复我,你太变态了!」
惊惧之下,我哭的十分伤心。
没想到他却眸光一沉,上前攥住了我的手指,表情可以说是愤怒了,声音咬牙切齿——
「这点事?小朋友,你欠我的多着呢。」
「没错,我是要报复你,我施凤阳长这么大,从没被女人耍过,你倒是好样的,将我耍的团团转。」
「我这辈子就掏出过一次真心,结果你玩我,小丫头片子,我恨不得弄死你。」
他他他,他在说什么啊……我目瞪狗呆。
狗呆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搂住我的腰,抡着我的脑袋,径直吻了上来。
这个吻强势又霸道,凌冽气息扑鼻而来,令人心颤窒息。
我脑子早就一片空白,瞪着眼睛不敢置信,而他已经攻掠了一切,吻的意乱情迷,天昏地暗。
最后,他还咬了我。
好痛……小说里不都是女的咬男的吗,为什么我会被咬。
嘴里有淡淡的腥甜,他已经缓缓松开了我,拇指抹了下唇角,食髓知味般,勾起邪恶的笑。
「味道还不错,我气消了一些。」
我特么反应过来,上前就对他拳打脚踢:「你这个变态!人渣!我杀了你!」
诊室有消毒水的味道,他身上有冷冽的味道,男人生的高大就是好,面对我的拳打脚踢,他像拎小鸡一样,一把将我抱起,放在桌上坐着。
然后他的手覆到我的大腿上,歪头凑近了我,眼睛微微眯起,眸子乌黑,泛着危险的幽光,像盯着猎物的狼。
「再闹,信不信我在这儿要了你。」
我已经确定他是疯子了,他的声音又哑又欲,眼神好野。
我吓的眼泪飙了出来,捂着嘴连连摇头,劝他冷静。
「哥,哥哥,别乱来啊,我可是若若最好的朋友。」
「我,我刚手术完,还没恢复,不太方便,要不下次吧……」
呸!呸呸呸!
慌乱之下,口不择言,我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
施凤阳一愣,意外的笑了,眼中那股狠劲冲淡了些。
接着将我从桌上抱下来,俯身在我耳边轻笑:「好,那就下次。」
当晚,我惊魂未定的回了家。
也不管是什么时辰了,蒙上被子给施若若打电话,将她从睡梦中吵醒——
「小仙女你要死啊,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嘛……」
「若若,我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我有没有得罪过你哥?」
「啊,怎么了?你怎么会得罪我哥呢。」
「是啊,我也不清楚我哪里得罪了他……」
惶恐不安,我的声音染了几分哭意,若若急了:「怎么了呀,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
「……他,他,他想杀了我。」那些面红耳赤的事,我实在说不出口。
施若若吸了口凉气:「不是吧,你跟他无冤无仇……我去,这都多久的事了,不会是因为那件事吧。」
我一头雾水,声音严肃起来:「给我说人话,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答应我,好姐妹,一辈子。」
「说!」
她吞吞吐吐道:「就是,你还记得高中那年我谈了个男朋友吗,这事不知怎么被我哥知道了,他十分不赞同早恋,勒令我跟他分手,专心学习。」
「我那时候不是叛逆期吗,就骗他说分了,然后私底下交往,结果他知道了,专程去找了那男孩,接着他就把我甩了。」
「我就比较恨他,当时他跟我说了一句话——你看看人家张思蕾,又乖巧又文静,人家怎么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你整天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重头戏来了,施若若这个杀千刀的,顿了一顿说:「当时就想报复他来着,我们俩一起去图书馆的时候,我不是借口手机没电了吗,然后用你手机加了他微信,给他表白了。」
「什么!」我提高了嗓音。
施若若哭了:「我错了蕾蕾,我当时就是想整整他……」
「你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说!一字不差的给我说出来!」
「……哥哥,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了,你好帅,蕾蕾好喜欢你,怎么办,好想跟你接吻。」
「……」
「蕾蕾你别生气啊,我表白完他也没回复啊,我就给删了,把他微信也给删了,我真没当回事,也不知道后来你们又是咋加上的……」
她是给删了,真是我的冤种好闺蜜,她肯定不知道后来施凤阳又加了我。
看到那条莫名其妙的好友申请,我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因为洗澡事件,我每次见他都心慌,本来不想加他,又觉得不礼貌。
结果忐忑的通过之后,他倒是什么话都没说,给我发了四个字——
好好上课。
当时一脸懵,也很紧张,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还是回了两个字——
好的。
什么好的,这简直是妈的!
我冷静下来,施若若又弱弱的说了句:「还有……」
「……还有?」我又抓狂了:「还有什么你现在全部说出来,我看看要不要去弄死你!」
「十顿烧烤!姐妹儿,冷静一下!」我深吸了一口气,气聚丹田:「说!我撑得住。」
施若若在手机那头哆嗦了下:「就是,我不是见他没反应吗,后来有一次我就去问他,我说哥,蕾蕾说她喜欢你,想做我嫂子……」
好惊悚,好刺激……我浑身的血都沸腾了:「然后呢?」
「然后他反应很平淡,我怕他不信,给他转发了一些小视频。」
「什么视频?」
「就是我开玩笑喊你嫂子,你傻呵呵的答应我的视频,我们以前不是经常这么玩吗,你说什么嫂子教你做人,以后嫂子罩你,作业给你抄,一日为嫂,终生为嫂,都是一家姑嫂不说两家话……我经常录了发给他。」
……
我方了,施若若这是想整死我吧。
所以他哥是记恨这事?我想起诊室里他清冷的眉眼,咬牙切齿的说我将他耍的团团转,脑子里的一根弦接上了。
施若若试探性的盖章定论:「所以,我哥一直觉得你喜欢他,结果你上大学不久交了个男朋友,还经常发朋友圈秀恩爱,他觉得自己被耍了?现在是秋后算账?」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吧,我拿着手机的手直哆嗦。
「施若若,明天一早,你去给你哥解释。」
「……你想让我死吗?」
「那你想让我死吗?」
我们俩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同时发声——
「死道友不死贫道!」
「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然后同时挂电话,蒙头睡觉,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施若若发信息——
「给你哥解释了吗?」
「我已经在他这儿了,正在酝酿,等会说。」
「现在就说!」
隔着手机,我似乎感觉到施若若手抖了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又发来信息,惊魂未定:「我可能要搬去你那里住一段时间,我好怕。」
「你哥打你了?」
「没有。」
「骂你了?」
「没有,他让我最近不要回家。」
施若若果真搬来我家住了一个月。
可能是为了赎罪,表现良好,争着给我妈洗碗拖地,哄得我妈那叫一个高兴。
一口一个「叔」,感觉我爸对我的慈眉善目都给她了。
好在一个月后,她回去了。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恢复了正常,每天忙着交漫画稿,正式步入正轨。
施凤阳没再联系过我,我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很茫然,有时候做梦,会突然惊醒。
我可能被他吓到了,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隐忍而克制的声音,午夜梦回,挥之不散。
更新4.20
国庆假期前夕,我大学室友陈佳子拉了个群,通知我们十月一日来杭州参加她的婚礼。
我们寝室其余五个女生,都很高兴,纷纷承诺到时候一定去。
陈佳子是我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群聊完了她又单独私聊我,很是担忧:「蕾蕾,到时候你还能来吗,当初说好了要给我做伴娘的。」
我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她的结婚对象是耿东,高我们一届的学长,耿东有个兄弟,叫赵硕,是我相恋三年的前男友。
陈佳子是个作精,他们俩谈恋爱那会,吵吵闹闹,每次耿东学长想哄她,都要破费组局,请我们宿舍几个女生吃饭。
有时他会叫上他的其他几个兄弟,其中就有赵硕。
赵硕个子很高,长得帅,篮球打得好,据说家境也不错,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反正不知怎么,他追了我,我也喜欢他,就答应了。
他大二,我大一,我跟他在一起三年,感情一直很好。
因为他的缘故,我也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他很霸道,曾经我们班级有个男同学跟我表白过,每次跟我说话就脸红,他知道后在课间的时候来到我们教室,刚打完篮球出了一身的汗,径直走到我面前,隔着桌子抡过我的后颈,二话不说就吻了我。
他也很会给人安全感,学校的表白墙上,有女生疯狂喊话——
赵硕,喜欢你,你和那个张思蕾不会有好结果的!不会有好结果的!不会有好结果的!
直接登上热帖,因为他本人亲自回复了一句——
谢谢,我们打算等她毕业就领证。
我曾经真的真的好喜欢他……
刚在一起时,我也没想过会和他走下去,因为喜欢他的女生很多,我有时候会很嫉妒。
但是他捧着我的脸,愤愤不平的吻我:「听说你有个绰号叫小仙女,只能是我的小仙女知道吗,不准勾搭别人!」
直到现在我仍旧认为,我们的感情没有任何问题,打败我们的是现实。
他和陈佳子一样,是杭州本地人,我老家是个二线城市,当然了,重点不是城市,而是家境。
凭心而论,我不认为我的家境很差。
我爸爸开出租车,我妈是一家私企的会计,家里就我一个女儿,有房有车,父母将来有退休金,算得上是小康生活。
主要是他家境太好,他爸爸开大公司的,妈妈是养尊处优的阔太太。
我从没感到自卑,哪怕现在他妈妈面前,被从上到下的打量。
其实她妈妈也不错,对我很客气,很礼貌。
赵硕说他家里同意我们在一起。
我毕业的时候,他已经进了自家公司实习。
原本说好的毕业就领证,他妈妈说想让我们先把工作稳定下来。
赵硕没问题,我也没问题,毕竟毕业就结婚也挺疯狂的。
我们第一次冲突,是因为工作的事。
大学时,我给一家漫画工作室的主笔做助理,挣得不多,而且很费时间,经常没空和他约会。
我那个主笔师父是个男的,在画画技巧上指点了我不少东西。
分明是网络上没见过的陌生人,他非要说人家喜欢我,对我有目的。
争吵的时候,他会说:「你凭这个能挣几个钱,不要做了,我养你。」
然后气势汹汹的给我转账。
我很不喜欢他这样,但又知道他是因为在乎我,因此每次争吵过后,也能很快和好。
可是大学毕业的时候,我那个主笔师父说他辞职了,要去别处发展,他问我想不想做主笔,他向工作室推荐了我,工作室说可以让我试试。
这样的机会等同于天上掉馅饼了,我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然而赵硕和他妈妈打碎了这个梦。
他妈妈说托人在朋友公司给我找了份工作,让我去上班。
赵硕不允许我拒绝,他说:「蕾蕾,放下你的漫画,好好的去上班,我妈妈答应了,等你工作差不多稳定了,我们就可以结婚。」
赵硕当然是爱我的,他望着我的眼睛亮晶晶的,他说他做梦都想跟我在一起,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们之间没有阻碍。
他爸妈赞同,我爸妈也赞同,我妈甚至说:「你定居在杭州最好不过了,大城市哎,妈妈说出去倍有面子,你跟赵硕好好的,不用担心家里,将来我和你爸年龄大了,家里的房子一卖,也去杭州养老,看一看西湖。」
听上去多美好,这些美好唾手可得,只需我放弃漫画。
人生总是需要一些取舍的,我选择了赵硕,因为我爱他。
我去了他妈妈朋友的公司,是一家大型民营企业。
我在公司干了半年,默默无闻,也平安无事。
跟我一同进公司的几个应届大学生,只留下了一个叫程程的,我们关系不错。
赵硕妈妈应该是打过招呼的,公司很培养我,让我去了合约部。
有前辈带着,我学的很快,直到半年后,我在一份合同上盖了章,出了事。
合同上的工程数据是错误的,如果按照那个数据施工,公司会赔很多钱。
前辈说是我盖章扫描的,但其实合同的事一直是他检查无误通知我盖,我才盖的。
反正就是背锅吧,解释了也没用。
事情闹到最后,是赵硕妈妈出面帮我解决的,公司财务的管理层话里有话:「赵姐,儿子还没结婚呢,你就跟着擦屁股了。」
赵硕妈妈盯了我一眼,意味深长:「有什么办法,儿子看中的,总不能跟他翻脸吧。」
我浑身发冷,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其实赵硕妈妈根本瞧不上我。
我被公司辞退的事,很委屈,这委屈我也告诉过赵硕,可是他说:「蕾蕾,你长点脑子吧,你要是有脑子就不会帮别人去盖章,这点常识都没有吗,章是能随便盖的吗?」
我愣了,我进公司时是个菜鸟,他们教我的就是打杂、做资料、盖章扫描。
见我默默流泪,他又搂住了我,语气软了下来:「算了,这次的事我妈给赔钱解决了,她又帮你找了份工作,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注意就是了……」
他还说了很多,越说我心里越凉。
因为还在公司的程程偷偷告诉我,她们私底下都知道,公司是故意的,财务室得了赵硕妈妈的嘱托,故意让我出错。
那份合同根本没有送出去……
她到底在做什么呢?无非是瞧不上我,又怕赵硕跟她闹,影响她们母子感情。
她想让我有自知之明,主动离开。
既然这样,我按她的指示去上班又有什么用呢,还会有第二次「出错」,第三次「出错」,直到赵硕对我完全失望。
可是我又不能对赵硕说他妈妈是故意的,因为他根本不会信,可能还会觉得可笑至极。
我没有去他妈妈安排的公司上班。
那时我和赵硕住在一起,是他家的一套公寓房。
我白天黑夜的画漫画,跟从前的那家工作室联系,毛遂自荐,成功的获得了稿子。
我想如果我能证明自己画的好,赵硕会同意我选择自己热爱的行业。
那大概是我人生中的低谷期,我每天蓬头垢面,熬夜画完一个系列,想得到认可。
可是往往越是这样急于证明自己,反而适得其反。
工作室认为我画的差强人意。
我茫然无措的时候,赵硕实在受不了了,回来以后砸了我的电脑和数位板。
我们冷战了,关系越来越差。
我意识到我们可能要结束了,可我不想分手,我心里还有他。
赵硕已经很久不回来住了,我听陈佳子说他经常去酒吧喝酒。
陈佳子劝我们,三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散就散呢,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给他机会了,但他没有给我。
我去酒吧找他的时候,灯光闪烁,五彩斑斓,我看到他和一个女孩抱在一起接吻,亲的难舍难分,热情似火,周围一群人在起哄。
我回去不久就生病了,肠胃炎,疼的死去活来,实在受不了给陈佳子打了电话。
佳子送我去了医院,我在医院打点滴的时候,他总算出现了。
他看上去与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喂我喝粥的时候,说了句:「病好之后,去我妈说的那家公司上班,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我沉默了下,问他:「那个跟你在酒吧接吻的女孩是谁?」
他愣了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笑了笑:「那段时间跟你冷战,挺难受的,我跟她就是玩玩,你别生气。」
所以他承认了出轨,轻描淡写的承认了。
我们在一起三年,他不知道我会多难过。
我提了分手,他冷笑两声:「我跟别人在一起你没有责任吗?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我妈愿意接纳你,她给的门槛那么低,你有机会嫁到我们家的,只要再努力一点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你为什么不争气呢?」
他在怪我,我流着眼泪:「可是赵硕,如果跟你在一起我需要踮起脚尖仰望,不知疲惫的往前爬,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那样的话我一开始就不会选择你。」
赵硕愤怒了,盯着我:「张思蕾,你这是后悔了?想跟我分手?你想清楚了,你也就长得是那么回事,你爸就是个开出租车的,以你的条件,找不到比我更好的,错过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
一番话说出来,我愣了,他也愣了,他顿了顿,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蕾蕾,你知道的我很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我平静下来,笑了:「赵硕,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将来了,你这些话让我明白了,其实瞧不起我的不止你妈,还有你。」
他皱着眉头看我:「蕾蕾,你为什么非要这么较真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了。」
……
病好之后,我收拾了行李,去了火车站。
他没有阻拦,他冷眼看着我整理东西,在沙发上抽了一支烟,然后说:「你心情不好,可以回家玩一段时间,蕾蕾,我等你三个月,如果你不回来,就再也别回来了。」
看呀,多么居高临下,他料定了我会回来。
更新4.21
三个月,半年,一年……我没有回去。
他也没有纠缠,他的朋友圈出现了官宣的新女友,漂亮极了,名媛气质。
他吻了她的头发,拍下一张侧脸照,照片轮廓温柔美好。
陈佳子说是他家里介绍的「门当户对」的女孩,不是酒吧随便玩玩那个,赵硕跟她是认真的。
我们算是友好分手吧,彼此还都存在对方的通讯录里,偶尔从朋友圈看一眼对方的生活。
但他跟新女友官宣不久,有一天给我发了条微信——
「不好意思啊,我是赵硕女朋友,不喜欢他跟前任还有联系方式,姐姐把他删了吧。」
那时我们已经分手半年了,我愣了下,释怀一笑,将他删除了。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勉强。
他是王子,我却不想做灰姑娘。
我比较适合吃大排档、喝扎啤,和施若若她们疯玩,陪在爸妈身边,大家各归各位,挺好。
陈佳子大概以为我还没放下,我说:「拜托了姐姐,一年了,我困扰多年的痔疮都割了。」
手机那头,她笑的花枝乱颤:「哈哈哈,那就好,一定要来啊。」
九月底,我提前买票去了杭州。
预订了酒店,一个人去母校逛了逛,路旁梧桐茂盛,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