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那天下午,小梅还是迟了点,算是最后一个到的。人们看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都关心地问她,是不是挨吴副主任训了?她不吱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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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还是有点心虚,象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始终不敢拿正眼与别人对视,总是低垂眉眼躲避着别人的目光。别人看她一眼,她都感到紧张、难过,生怕被别人看透心思似的,其实,她也是个受害者,这又不全是她的错。可她就是不敢面对大家,有句老话说的好,叫“做贼心虚”,可能说的就是张晓梅此时的心情、状态吧?她也只能用感冒来掩饰她的心虚、她尴态了。
“二胡”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小梅啊,上午俺们走后吴主任没怎么太为难你吧?俺一直替你担心呢。”
这“二胡”对小梅早有好感,只是不善于表达。他看到小梅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脸色很不好看,就又问道:“你这是怎么啦?上午不是好好的吗?看你这样子好像是病了,要不要去找赤脚医生给看看?”小梅没好气的回道:“俺没事,俺不要你瞎操心。”
中午到家,小梅没有立即吃午饭,她要洗澡,她要赶紧把身子洗干净,磨磨蹭蹭的,本来澡桶里就只掺和了一瓶开水,时间一长,这洗澡水也就凉了,她索性就洗着凉水澡,她还站在澡桶里拿起水瓢,从边上的水桶里舀起一瓢瓢凉水,朝自己身上浇着,她还用手使劲地搓擦着自己的身体,尤其是那些被吴仁富摸捏、亲吻和侵犯过的地方,还一遍一遍地擦着香胰子。可她知道,这身子再怎么用力搓、用多少清水浇也是洗不干净的了,她心里乱糟糟的。她是想故意把自己弄着凉感冒的,感冒了,就好了,就能掩盖她的不自然和尴态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宣传队的那些人,她装不出来,生活可不是演戏,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可生活中的自我,那是每个人实实在在的自己,你是什么样子的人,就是什么样子的一个表现形式,哲学上叫形式与内容相统一,迷信的说法叫“相由心生”,是一种自然流露,人不可能总戴着一副假面具生活吧?装,这不是她的个性,她也实在装不出来,就连感冒,她都要的是真的,她硬是用凉水把自己给浇感冒了。
她想,这感冒可是真的,咳嗽、鼻塞、流鼻涕、打喷嚏,也就没有人会怀疑她为何无精打采的了,不就是着凉感冒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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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宣传队里的队员们对于吴仁富的为人,大多数人都是了解的,更有两个小媳妇儿早于小梅之前就已遭了吴仁富的蹂躏,屈于吴仁富的淫威,也就只好忍了,回家也说不出口,名节要紧啊,只好忍气吞声的自己承受着,家里人见着吴仁富还千恩万谢地感谢他。只有这“二胡”和张晓梅还把那吴仁富当个“人”。
张晓梅这只欢快的“小百灵”今天不同寻常的表现,其实一进门就已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很明显,她是想用“感冒”在掩饰着什么,明眼人一看便明白了七八分,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有那么多碰巧的事,她这也是弄巧成拙,如果她像没事人一样,该怎样还怎样,别人也许就不会太注意她的,毕竟人家还是个连亲事都没定的黄花姑娘,谁敢瞎嚼蛆乱怀疑人家?
可让她像没事人一样面对大家,她真的做不到,她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再说了,一个姑娘家家的,一下子突然失去了贞操,她能做到像没事人一样吗?她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啊,她生怕被人看透了心思,只有想着用凉水把自己浇着凉感冒这个笨拙的办法,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恐惧和不自然,她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在明眼人心里她这就是不打自招了。尤其是先前就被吴仁富侵犯过的两位少妇,都是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其中一个还故意提高嗓门对小梅说道:“哎呀,小梅啊,要注意身子啊,感冒了就歇歇吧,你这喷嚏鼻涕的,坐在这里也唱不了啊,还不如回家歇歇。”还没等小梅搭话,另一个又说道:“哎呀,人家姑娘家身子娇气金贵,中饭前不还活蹦乱跳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着凉感冒啦!小梅啊,你这是怎么着的凉啊?你看这大热天的,感冒反严重呢,还难好呢。小梅啊,要不就让‘二胡’带你去赤脚医生那拿点药吧。”话里明显一股酸酸的味道,说着,她们还一起盯着“二胡”哈哈大笑起来。
“二胡”皱着眉对她俩说道:“人家小梅感冒难过呢,就别在这里拿人家开玩笑了。”其中一个小媳妇儿对“二胡”说道:“哎呀,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俺们这是在关心小梅,怎么是拿人家小梅开玩笑了,毛主席他老人家都说了,‘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难道就你是真心关心小梅,俺们都是假关心、是拿小梅开玩笑了?真是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二胡”被呛的满脸通红,也不敢再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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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们这么一喊一问的,其他人也都围过来,关心安慰起小梅来了,他一嘴你一言的,说着说着就又说到吴仁富了,说小梅肯定是让吴主任给吓的,一紧张一出汗就容易感冒,小梅趴在课桌上,也不搭腔。其中一个小媳妇又说道:“对啊,一出汗,再洗个凉水澡,肯定会着凉感冒的,小梅啊,你回家是不是洗凉水澡了,以后千万要注意啊,‘出汗了’就别洗凉水澡,要不然一旦落下病根子可不是好玩的,姐是过来人,都是为你好,甭听‘二胡’瞎说,姐不是拿你开心。”话里明显带有讽刺、揶揄的意味,张晓梅是有苦难言,并不与她争辩,也不搭理她,省得自讨没趣。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说着闲话,吴仁富板着个脸走了进来,大声说道:“在外面就听教室里这么热闹,叽叽喳喳的,是在讨论怎么排练呢,还是说其他什呢事啊?”“二胡”胀红着脸说道:“吴主任,俺们是在说小梅生病的事呢,她感冒了,还挺重的呢。”
小梅心想:这个臭流氓,他倒像没事人一样,还真敢来,都是让你给害的,俺还怎么见人?
吴仁富晌午前在张晓梅身上折腾累了,本想吃过晌午饭好好的睡个午觉,养养神恢复恢复体力的,哪知一躺下来满脑子挥之不去的都是张晓梅那雪白无暇的胴体,娇羞可人的容颜,还有那令他消魂的“哼哼”声,使他根本就无法入睡,只好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准备到小学校来,不知怎么的,他迫切地希望立马就想看到他心爱的小梅,哪怕就看上一眼。老婆问他道:“不是说好多睡个时候的,怎么又起来不睡啦?”他叹了口气说道:“唉?事情多呢,忙啊,哪睡得着啊?先要去宣传队看看他们排练,都排练这么长时间了,还老是出问题,不盯着不行啊,到国庆节的时候拿什呢到公社去汇演啊?别说演砸了,就是得不到好名次,俺也丢不起那个脸啊。然后俺还要去何家坞,上公社去向叶主任汇报一些事情,俺上边没有人关照,全凭自己干,难得人家叶副主任看得起俺,还能为俺说上几句话,俺得多跟人家汇报汇报思想,请示请示工作,给人家留下点印象总是好的,榆树湾这个大批判还要轰轰烈烈地搞起来呢,这个还要得到人家叶主任的支持,阶级斗争复杂着呢,你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说完,便急匆匆地向小学校走来。
听“二胡”这么一说,吴仁富便关切地对张晓梅说道:“小梅啊,中饭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感冒啦?真是越忙越乱,这排练的节骨眼上,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夏天感冒啊可不容易好,反正也唱不了了,要不你先去赤脚医生那儿拿点感冒药,然后就回家歇歇。”他又转过脸对“二胡”说道:“‘二胡’,你就陪小梅去赤脚医生那儿去拿点药,然后就把她送回家,其他人继续排练。”
张晓梅连忙站起来说道:“俺不碍事,俺不回家,俺就在边上看他们排练,有俺的戏份,俺就在心里练,俺在这看着,心里踏实些,也不耽误大家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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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仁富又说道:“如果不能坚持千万别勉强,还是回家去歇歇吧。俺批评你、严格要求你,还不都是为了工作、为了把戏排练好?你是主角,是宣传队里的台柱子,这台戏就全看你的了,眼看也排练这么多天了,你们这戏排练的还那么差,俺也是心里急啊,象这样子下去,还怎么指望汇演时获奖拿名次?你不回去休息,那也随你,这种带病还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精神,是‘轻伤不下火线’,值得表扬,也值得大家学习,希望你好好努力,继续做好表率。”他停了一下,拿眼扫视了一下全场,然后继续说道:“俺说一句啊,从今天起,张晓梅的工分每天加二分,以资鼓励,希望你继续努力,发扬不怕苦,不怕累,连续作战的精神,尽快用实际行动,把这个戏排练好。这个宣传队也不能搞平均主义,主角与配角还是要有所区别,这也是按劳分配、按劳取酬嘛,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俺们也要充分发扬民主嘛,不能俺一个人说了算,你们说是不是啊?”
给张晓梅每天加二分工,是他上午亲口答应她的,他必须说话算数,言而有信,不能让张晓梅轻看了他,要不然以后还怎么控制她。
他想,这张晓梅还真是个尤物,在这之前,他也曾把别的女人的身子幻想着就是小梅,可怎么也试不出他想象中的那场景、找不出令他着迷消魂感觉。他还经常戏谑那些说灯一灭眼一闭女人都一个样的男人,只是他们老是在一棵树上吊着,这不尽是瞎扯蛋吗,他们哪里知道什么叫玩女人?什么才叫“欣赏”女人?女人与女人是不一样的,这张晓梅,村里还有哪家姑娘能与她相比?无论是视觉、嗅觉、还是手感、触觉,都是不一样的,没有比较就没有体会,没有体会就没有发言权,实践才能出真知嘛。哈哈哈,这帮粗俗汉子,他们哪里懂得这些?当然,他一般不会与那些男人去探讨这男女之事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在村里是个有身份的人,他要在榆树湾大队社员群众中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与威望,他还要不断地进步呢。
他跟小梅说等他当上大队一把手的时候,他要培养小梅当女干部,这也并非戏言,他在心里还真把小梅当心肝宝贝的,他想长期占有小梅,他也真没有说大话哄骗她,这还真是他的心里话。他不光有当大队一把手的这个野心,他也正在把这个野心积极的付诸于实际行动。
当初“三寡妇”求他给女儿张晓梅找个事做,说张晓梅怕风吹日晒干农活,他就知道这张晓梅便是他嘴边的一块肉,想什么时候吃,那就是他的事了,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不过,这块肥肉是他觊觎已久的,真可谓是垂涎欲滴。他要寻找合适的机会,慢慢地享用,绝不能搞得鸡飞蛋打,弄丢了肥肉,坏了心情,还声名狼藉的,那他可就亏大了。他盘算了好几天,瞧准了机会,找足了借口,也算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今天上午他终于如愿以偿了,那种满足感也是从没体验过的,他心里那个美啊。
“噢,都没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继续排练,俺还要到公社向叶主任去汇报一些事,俺就先走了。”临走,还没忘又瞧了一眼张晓梅。
张晓梅脸上实在是窘得慌,她真没想到吴仁富会当着大伙的面宣布,硬给她每天加二分工,弄得她很是难堪,她想拒绝,可她没有勇气开口,她怕会引起更多的议论和误会,只好低着头,她没敢看吴仁富,也没有看大家。
吴仁富突然宣布每天给张晓梅加二分工,当然遭到其他人的妒忌与不满,虽然当面没人敢表示反对顶撞他,可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议论,尤其是那两个被吴仁富玩弄过的小媳妇儿,她们当然认为吴仁富占了她们身子,对她们也应该有所表示,凭什么就单单只给张晓梅每天加了二分工,她们心里肯定不服,也更增加了她们对张晓梅的妒忌恨。下午的排练也就更不象样了,何况张晓梅感冒了又不能参加排练。
“老乡长”赵德茂没待稻子完全成熟,就已经不能再坚持每日下地了,好在水稻后熟期,稻田里已不再需要放水了,他隔三差五地还到地里转上一圈。金大庆还是正常给他每天记出勤,算工分的,他知道,凭人家“老乡长”在这块地上的功劳,社员群众也不会太过计较,看着长势喜人的水稻田,人人喜笑颜开,谁还在乎每天给“老乡长”记那点工分?
许碧玉也曾劝过他,让他身体吃不消,就不要勉强硬撑着再下田去跑了,把这差事交了,也省得人家队长为难,怕别人说闲话。赵德茂说道:“俺也不是贪图那点工分,这水稻后熟期管理也很重要,俺要把这一季水稻的田间管理搞下来,做个完整的记录,然后交给他们,以后也少走点弯路。另外,俺心里还真的也丢不下这一块水稻田,有人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去吧,怕是以后……,唉,俺知道,也没有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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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的,说实在话,他这确实也是在硬撑着,他到田间看着一天一天长大扬花抽穗的水稻,嗅闻着那迷人的稻花香,听着那阵阵蛙声,心中甭提多舒畅。真如古诗里所描写的那样,“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站在这田间地头,他感到气喘得就顺畅一点。
对于赵德茂的这个病,益林中药房的坐堂医生认为,吴剑夫为他所开的中药方子起了很大的作用,无论是草药成份还是用药剂量,都把握得十分到位。他还把每一次吴剑夫所开的中药方子都抄录了一份,专门存放在一个文件夹子里,说要学习学习,研究研究,还要与其他中医探讨探讨。时间一长,那个坐堂中医也知道他的中药方子是榆树湾一位原国民党少校军医所开,一次他还开玩笑地对赵德茂说道:“你就不怕这个国民党反动派给你乱开药,治不好病,再吃出人命来,你就这么信任他?”赵德茂苦笑笑,摇了摇头说道:“俺这命又不值什么钱,台湾方面也不可能让一个潜伏特务来谋害一介草民吧?俺倒是还要感谢他为俺诊病开药,让俺能苟延残喘多活些时日。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坐堂医生、还有抓药的师傅们在这里把关呢么?俺当然放心啦。”他稍停会了儿又对那医生说道:“俺还没问您,您是怎么知道开这药方子的原来是个国民党少校军医的,俺没记得跟您说过啊。”那人笑着回答道:“你是没跟俺说过这个吴剑夫是原国民党少校军医,可你跟家父说过啊,是家父告诉俺的。”
赵德茂越发感到奇怪了,他有点疑惑地又问道:“真是越听越糊涂了,俺什么时候又见过令尊大人了,俺怎么不记得的?”他便告诉赵德茂,他们家在益林是中医世家,世代为医,解放前他们家就开中药铺子兼行中医,远近闻名。解放后公私合营他父子才进了公家医院、药房,家里成分也不好,平常也并不敢乱开玩笑乱说话,今天看没什么人,才跟他开这个玩笑的,还望他原谅。他说通过这个中药方子,当然就知道这个人的中医水平了得,何况下边还有吴剑夫的签名,他也就特别留意了,又知道赵德茂是从榆树湾来的。他对赵德茂说道:“唉,以前就经常听家父说起过,说榆树湾有个原国民党少校军医,是个外科医生,可中医也一样了得。他还总想着什么时候能与这位奇医吴二先生见上一面,与他好好切磋切磋中医技艺,只是一直无缘相见,遗憾的是家父前二年已经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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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茂轻声道:“噢,原来益林医院的那位老中医便是令尊大人,真是失敬、失敬,这样说来,吴二先生原来是国民党军医的事,还真是俺赵某在多年前亲口告知令尊大人的呢,一切皆是个缘啊,真是太巧啦。”
那医生微笑着说道;“是啊,这些年你们榆树湾大队能有这么一位医术高超的全科医生为贫下中农治病疗伤,也是一大幸事,是贫下中农的福气啊,在咱农村,上哪去找这样正规医学院出来的医生,还做过多年的军医,真是难得。”
赵德茂叹了口气,说道:“唉,有些话不好多说啊,现在各大队不是都有了赤脚医生了吗?说赤脚医生才是贫下中农自己的医生,才是贫下中农值得信赖的医生,这您也知道,就不多说了,何况他们过去那特殊身份,目前他俩口子的处境也不好啊,俺也只能跟您说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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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与这位吴二先生见上一面,向他讨教学习,好好切磋切磋一下中医技艺,也了却家父一庄遗愿,只是眼前还真不是太方便,也就不给他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了,俺想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就先麻烦您方便的时候,给俺向吴二先生问声好,等以后有机会再去榆树湾登门求教。”
这也是赵德茂最后一次亲自来益林中药房抓药,再后来断断续续的也就是他儿子给他抓药,他也没有之前那么主动服药了,他也知道这药对他这病的治疗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他不是对吴二先生的医疗水平不信任,他是知道自己确实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就是神仙怕也救不了他了,过一天是一天,数着天数挨时日罢了,他认为再花钱买药,就是在糟蹋钱,何况家里也没钱可糟蹋了。
在水稻生长的这一百多天里,公社叶志远副主任也没少往这一块地里跑,他也是真心希望榆树湾这里的社员群众能吃饱饭,不再挨饿忍饥。
不负重望,水稻一天天长大,扬花、抽穗、成熟,生产队特地赶在中秋节前几天开镰收割榆树湾有史以来第一季水稻,让社员们领回家晾晒、碾米,家家户户能在中秋节吃上自己种的水稻,虽然水稻的产量没有达到预想的那么高,但这可是在盐碱荒地上长出来的第一季庄稼,何况近百亩的土地,一个生产队一下子多收了三万余斤的粮食,人们还是欢天喜地,喜庆粮食增产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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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看着锅里香喷喷白花花的大米饭,赵德茂让许碧玉再多装一碗米饭,许碧玉不解地望着他并有没立即就装,他轻声对许碧玉说道:“是给俺爸的。”许碧玉赶忙又拿了一只碗装了满满一碗米饭递给他。赵德茂颤抖着双手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放在有福老汉的遗像前,他对着老父亲的遗像说道:“爸,俺们榆树湾人真的吃上大米饭啦,现在‘大彪柴塘’那一大片盐碱荒地都已经改造好种上庄稼啦,今格俺家吃的这大米饭就是那块地里种的稻子碾的米做的,从今往后,俺榆树湾人再也不用饿肚子、出去讨饭了,现在生产队里分给社员的粮食基本都够吃了,真的还是社会主义好,走集体化道路好啊。这社会主义集体化道路,就是大家伙儿都有饭吃,没有贫富差距,没有人压迫人、人剥削人,俺是打心眼里拥护社会主义制度、拥护集体化道路。那么大一片盐碱荒地都能变成长庄稼的良田,这在解放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您当年去苏嘴看苏北灌溉总渠通水的时候,不是也说了吗?只有在毛主席、共产党的领导下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那么大的水利工程。您老就放心吧,俺农民这以后的日子啊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第三生产队,一下子多收了三四万斤的粮食,这个榆树湾大队原本远近闻名的穷队,真的从始便“摘掉了贫穷的帽子,拔掉了穷根子”,仓中有粮,心中不慌。社员群众都沉浸在欢乐的节日氛围里,这个重大的节日便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二十周年,同时,也是文化革命运动取得伟大胜利的一年。农民们用粮食大丰收向国庆二十周年献礼!同时,吴仁富主抓的文娱宣传队在‘何家坞公社喜迎国庆二十周年文娱汇演’中也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文艺汇演的第二天,吴仁富正兴高采烈地带着他的宣传队在三队田头为社员们表演节目,叶志远骑着他那辆新凤凰牌自行车来了,他怕田埂小道弄脏了自行车,便把自行车架在大路上,向田间走来。离老远,吴仁富便迎了上去,叶志远也高兴地向吴仁富挥手说道:“哈哈哈,吴主任啊,一看就知道你们在三队这里,祝贺你们大队毛泽东思想文娱宣传队,在这次全公社庆祝建国二十周年文艺汇演中获得第一名的好成绩,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继续排练两个好节目代表何家坞公社,参加县里的汇演,你们榆树湾大队今年真是双喜临门,你们看,第三生产队这‘换土造田’也获得了全面成功,粮食喜获丰收,真是可喜可贺,我代表何家坞公社革命委员会,向你们榆树湾大队表示祝贺,这也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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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郎红英与在场的几位大小队干部也都向叶志远迎了上来,宣传队的演员们也停止了演出,社员群众的脸上也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叶志远继续说道:“谁能想到这千疮百孔的盐碱荒地撂在这儿这么些年,如今真的产出了粮食,真是‘人定胜天’。是啊,这‘换土造田’能取得成功,也是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榆树湾人民集体智慧的结晶,也是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取得的伟大胜利。事实证明,只要敢想敢干,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得住聪明勤劳的社会主义劳动人民的。公社已经决定将你们榆树湾大队‘换土造田’这个先进经验作为典型在全公社推广,作为‘农业学大寨’先进典型向县里上报呢。希望你们榆树湾大队在抓好生产的同时,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继续深入持久地开展下去,你们大队干部,尤其是大队党支部一班人,要认清当前形势,把大批判大批斗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要挖出那些地、富、反、坏、右黑五类,接受贫下中农的揭发批斗。”
吴仁富带头鼓起掌来,一时间这田间地头也都响起了热烈地掌声。
叶志远坚信,抓革命,促生产是一条无比正确的革命路线,必须坚定不移的坚决贯彻执行,“只要革命抓好了,生产就会自然而然地上去”。他似乎还真的相信,榆树湾大队原来穷得叮当响的第三生产队,如今粮食产量获得如此大丰收,完全就是因为吴仁富他文化革命抓得好,宣传发动工作抓得扎实有效,牛鬼蛇神、地富反坏右等黑五类都被打倒了,社员群众干社会主义的劲头更足了。
据说,叶志远在公社党委会上还多次点名表扬了榆树湾大队的吴仁富,连公社主任、书记都知道榆树湾大队有吴仁富这么个大能人。
秋收秋种结束,就又进入一年的农闲季节了。一夜秋风寒,吹黄了野草,吹落了片片树叶,赵德茂家屋后的那棵老榆树也已落光了叶子,许碧玉觉得今年这树叶掉得似乎早了一点,冬天还没到,她已经明显感到阵阵寒意袭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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