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和少年时期,我做过不少难以启齿的糗事。现在人老皮厚,也不怕你笑话了。
记忆中的第一件,是在我4岁左右的时候。我穿着一条烂裤子,应该是长兄穿过的。而且大致可以断定之前就打过不少补丁了,不然不会那么重。然而,我的痛点不在于此。我们家院子里住着4户20多口人,就数本家大伯父的大女儿最调皮捣蛋了,女汉子那种。她比我大十来岁,总把我作为恶作剧的对象。我的裤子重,又没有裤带,总往下坠,害得我时不时去提一下。这个堂姐只要见到我就偷偷摸摸手捷眼快地从背后把我的裤子拽下来。我一见她也会不由自主的用双手紧紧护住裤子。有时甚至我刚拉上去,马上又被她拽下来,看到我委屈哭叫的样子她才罢手。我父母见到就骂:“挨千刀的又把他逗哭了!”。她咯咯咯地笑着一溜烟跑开。久而久之,虽然堂姐有时也给我好东西吃,但我最终还是不堪其扰。有一天趁大人不在家,我不知怎么找到一条稍微好点的烂裤子换起,又从针线篓里翻出一条布带系上。随后坚决果断的抱起那条烂裤子丢进茅坑里。我当时可能有丢到别的地方会被大人捡回来的意识。结局是虽然挨了一顿小揍,但我觉得很值,再后来甚至为我的英明决策感到一丝骄傲。要不然不知还要被堂姐折磨到何时!
读小学前那几年,是我记忆中最悲惨的,冬天穿草鞋单衣,吃不饱饭是常有的事。有一年苏麻子收获的时候,同姓邻居家用大箥箕晒苏麻子,放在自家屋后的菜园子边,没有人看守。后来我才知道,有人看守,但刚好回家了一转,而且主要是赶麻雀。这个我们家里也种过,我尝过它的香味,实在美好!不过那年那块地刚好被我父亲改种成旱烟,家里没有种。美食近在咫尺,馋虫袭来,我憨憨的走到大箥箕旁,抓了一把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抓第二把的时候,被主人大妈抓了个正着。主人身材高大,老公也不是她的对手,平时就比较凶悍,儿女比我们家多,光景和我家不相上下。她先打了我一巴掌,然后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我揪到母亲面前,我矮小的母亲赶忙向她赔礼道歉。她仍然手舞足蹈,不依不饶。当她骂道:“你看看你养了个什么样的贼儿子!”时,母亲左手抓住我的胳膊,右手使劲掐了几下我的大腿,痛得我哇哇大哭。最后母亲向她承诺,明年种出来还她一大碗,她才骂骂咧咧地离开。多年以后,单位发了一双质量式样都上乘的皮凉鞋,不合我脚,我叫母亲拿回去处理。凶悍大妈想匀给儿子穿。母亲问我意见,本来送给她也无所谓,想起那件事,我对母亲说随便你。得知母亲收了钱后,我又感到有点小气了。
最后要说的这件事,我认为是最羞耻的。那时我已上初中一年级,我和两个伙伴去挖药材的途中,路过生产队果园。当时果园已经承包给个人,我们见到红苹果挂满枝头,在露水的映衬下似乎还散发出诱人的果香。记不清谁提议去偷点吃,是我的可能性比较大。见四下无人,便猴子似的爬上去偷了一些。大概因为正好背着背篓,偷窃的数量确实有点多。等太阳落山回到家里时,看到父亲板着脸生气的样子,紧接着厨房里传来守园大哥亲切的说笑声。我当时就想,大事不好,偷苹果的事败露了。这位大哥长我五岁,平时我称他海哥。他笑着问我:“苹果好不好吃?”。我一脸囧态不回答。父亲铁青着脸问我:“我叫你去办事的私章怎么会在果园里?”我不回答,把头又往下低了一点。这时我才想起昨天父亲让我去大队部办手续,印章办完事后放在裤兜里,忘了交还给他,一定是爬树时掉出来了。海哥见我湿衣服都来不及换的狼狈相,急忙说:“先换衣服去,先换衣服去,其实没有什么,你们想吃跟我说一声,三棵都被你们摘光了,况且万一从树上掉下来怎么办?”。说完起身就要走,父母请他留下来吃饭,他拒绝了。
我很感激海哥的宽宏大量,后来还和他成了忘年交。2002年我在县城盖房子,他在老家烧砖,我舍近求远,向他买砖,说好价格由他说了算。结账时,不仅优惠质量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