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丽莎”失窃之谜
塞缪尔 V ·莱特
路易斯·贝鲁德一只手夹着画盒和折叠画架,另一只手夹着一幅还未画完的油画,急急忙忙地向巴黎市卢浮宫博物馆奔去,他想尽快地在那儿开始工作,以免别人打扰。
这个勤奋的年轻艺术家一直很幸运,他的画进入了这个博物馆的画廊。菲利普拥有一个私人画廊,已经卖出了其中的一些画,并正在试图卖出另一些,他曾经告诉贝鲁德:“我将买下你给我的所有画,但是我马上就需要它们,一旦游客回家了,钱也跟着回家了。”
1911年的夏天,巴黎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炉。但是,现在凉爽的微风吹拂着塞纳河畔。贝鲁德在凉爽的空气里惬意地漫着步,不禁想到了菲利普。贝鲁德想临摹这个博物馆的几幅好画,在出现彩色复印机前,当时几乎任何人都能临摹卢浮宫的杰作,游客们对此的需求量很大。但是房间里的布置以及悬挂的珍宝是很少提供给别人临摹的。
贝鲁德走到博物馆第一层的卡雷画室,拿出那张油画,并在调色板上调好颜色。画室里充满了许多古代大画家的杰作。贝鲁德扫视陈列在低栏杆后面的那些绘画,几幅拉斐尔的作品、几幅威尼斯派作品和米罗内塞的杰作“卡纳的婚礼”占据了远墙。
贝鲁德屏住了呼吸。在科雷焦的“圣·卡特琳的神秘婚姻”和蒂蒂安的“寓言”之间,不见了一幅画。贝鲁德向附近的一个博物馆警卫跑去,问,“先生,请问‘蒙娜·丽莎’在哪儿?”
那个年老的警卫耸耸肩,用手朝上一指,说:“在摄影工作室,她会在其他地方吗?今天早晨他们正在给她拍照呢。”
画家的心不由得一沉。为什么摄影工作室的人一定要拿“蒙娜·丽莎”,而且花了整个早晨的时间呢?贝鲁德已经在他几乎完成的油画上为达·芬奇的杰作保留了空间,他感到有点饿,吃了一些点心。现在他不得不耐心等待,暂缓绘画。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时间就要到11点了,游客们开始大量涌进卡雷画室,有几个游客还向贝鲁德抱怨怎么没见“蒙娜·丽莎”,而这正是他们特意来看的。
年轻的画家实在等不及了,又去找警卫,他发现那个年老的警卫正坐在一个木凳上打盹。他摇了摇警卫的肩膀,恳求道:“请您去看看为什么他们在那儿用了那么久,请他们快一点。”
警卫叹了声气,勉强地向服务楼梯慢慢地走去。几分钟后,他重新出现在门口,急忙大步走向贝鲁德,紧张得眼睛就像快凸出来。
贝鲁德好奇地看着他,不解地问:“他们说了什么?”
警卫咽了口气,镇定一下情绪,在他耳边轻声说:“‘蒙娜·丽莎’”不在那里,她一直不在那里。摄影师根本不知道她。她不见了。”
藏人的房间
1911年8月20日,星期天,卢浮宫博物馆馆长乔治斯·皮克贵特正在楼上的画室倚着大理石栏杆监视下面涌进博物馆的人群。
卢浮宫每天吸引着几百名游客。它是弗朗西斯一世在大约四百年前修建的,作王宫使用。弗朗西斯一世也曾经是达·芬奇的主人和保护人,并从达·芬奇手中获得了“蒙娜·丽莎”,富丽堂皇的王宫现在收藏着成千上万幅艺术佳品,分布在众多漂亮的画室里。
乔治斯·皮克贵特认为那些游客只不过踩坏博物馆的地板,弄脏博物馆的墙壁,乱摸博物馆的雕塑,威胁博物馆的展品,所以他对游客们一直保持着警惕的监视。尽管他一连站了几个小时,但是他的苦难一会儿就会过去的。明天是星期一,博物馆将不对游人开放。在星期一,要对博物馆进行清扫、修理,有时还要重新安排展品。
皮克贵特打了一个呵欠。总之,这已经又是一个无事的星期天,和他以前经历过的几百次没有什么不同。
他第一次错了。大约在下午2:30,温琴佐·佩鲁加戴着一顶草帽,穿着一套肮脏的黑衣服,看起来就像是星期天的一个游客。他在德伦门慢慢悠悠地走进了博物馆。这个年轻的意大利人混在众多的游人中间,爬到了通向画室的楼梯。他轻轻地压了压肘部,以免暴露出他上衣下面稍稍凸出的部分。
大约在同时,南希罗提兄弟温琴佐和迈克勒从苏利门进入博物馆,他们爬上了楼,从容地走进拉卡兹画室。他们俩的穿着也不引人注目。
临近下午3点时,佩鲁加和南希罗提兄弟似乎偶然地在迪沙特画室相遇。当他们走过著名的安格尔的雕塑和卢伊尔的壁画时,都显得忐忑不安,极不自然,佩鲁加还抬起手看了看表。运气还算不错,起码时间是充裕的。
1910年,卢浮宫的管理者们担心近来故意摧残绘画的行为,决定用玻璃保护罩罩住一些博物馆的珍品,包括“蒙娜·丽莎”。艺术家们对此非常反感,认为它将減少艺术品的观赏价值,还会毁灭绘画的一些微妙效果,因此强烈要求改变这次行动。但是博物馆对此置之不理,聘请巴黎戈比耶装修商行来执行这件事。其中有一个名叫温琴佐的意大利人,是这个装修商行的一个房间油漆工。
现在,佩鲁加和南希罗提兄弟仍在迪沙特画室内逗留,似乎被其中的几幅画吸引住了似的。佩鲁加的一只眼睛总是盯着这个房间的两个拱道,一个通向出售照片、蚀刻画和艺术书籍的门厅商店,另一个直接通往卡雷画室。
佩鲁加在给“蒙娜·丽莎”加玻璃保护罩的几个小时中,弄清了博物馆的许多事情,如游客种类、警卫的时刻表、几个入口处和几个未打开的门的方位。
他还知道博物馆有一个小贮藏室。艺术家们能将一些东西放在那儿过夜。像别的博物馆一样,卢浮宫也允许艺术家们在任何画室素描和绘画。尽管防止赝品,但是没有一件临辜品能和原作一样。贮藏室是一个狭窄的房间,位于迪沙特画室设计巧妙的西门后面。温琴佐知道怎样打开这个门的暗锁。
因为星期天的游客一般较多,所以博物馆不允许艺术家在这天临摹。当然,卢浮宫在星期一是不开放的。这意味着从星期六下午5点到下星期二早晨,不会有人进入这个 贮藏室。
下午4点34分,警卫们开始呼叫:“闭馆了! ”他们开始不让新的游客进馆,并耐心地将馆内游客引向不同的出口。不久,所有的游客都离开了博物馆。当然是除那三个之外的所有游客。温琴佐和南希罗提兄弟在众人离馆时,偷偷潜入那个狭小的贮藏室,他们在画架、画箱、素描便笺和未画完的油画的肮脏支架中间憋得非常难受。
三个男人从外套下面抽出包裹,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佩鲁加背靠墙壁,半躺在地上,默默地点点头,至今为止.应该感谢上帝,他们是多么顺利啊!但是,对他们的真正考验将是在明天早晨。
幕后指挥者
当佩鲁加和南希罗提兄弟不舒服地躺在贮藏室的地板上,不时调换姿势时,策划这次行动的那个男人正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巴黎旅馆里准备用晚餐。
这个男人名叫马克斯·爱德华罗·德·瓦尔费罗,于18世纪50年代末期出生于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一个有着卡斯蒂利亚血统的富裕农场主的小儿子。这个花花公子从前以出卖家人多年遗赠的艺术佳品为生。
不久,有限的艺术佳品就被他挥霍一空了。马克斯不再拥有真正的古玩,决心去再弄一些新的真古玩。他扩大了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联络网,包括圣保罗和里约热内卢的贵族、新暴发的商人和来自北美洲的有钱的观光者。这类人非常喜欢由文雅的瓦尔费罗提供的“无价的”古玩和“稀世的”赝品,瓦尔费罗似乎不像一个艺术商,更像他们的一个好朋友。
很早很前,瓦尔费罗就开始和法国马赛的一个聪明的艺术修补匠通力合作。这个艺术修补匠名叫伊夫·肖德龙。马克斯在前合活动,专门从事赝画的销售,肖德龙则在后台活动,充分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在几个知心朋友的帮助下,他俩建起了一个赝画工厂。从这里出来的赝画几乎和原件一样好。
1908年,马克斯将它的基地转移到了巴黎。1910年秋天,有两个因素促使他从事最惊人的工作。第一个是他怀着极大的兴趣得知已用玻璃保护罩罩住一些卢浮宫的杰作,包括“蒙娜·丽莎”;第二个是肖德龙也在巴黎。
为了实现马克斯的计划,他们需要一名内线。马克斯在咖啡馆呷着咖啡对肖德龙说:“他应该曾经在卢浮宫工作过,且对卢浮宫的情况非常熟悉。”
他们经过几个小时在巴黎市第十九区的一些肮脏的工人咖啡馆和夜总会的秘密查询,终于找到了房间油漆工温琴佐·佩鲁加。
那个星期天晚上,当马克斯正在准备用晚餐时,他心神不定地看了一下表。他不能插手任何事情。如果每件事正如计划一样发展,佩鲁加和其他两人现在应该正安全地躲在贮藏室里。
马克斯对佩鲁加并非真正满意,他认为佩鲁加实际上是一个傻子。但是,佩鲁加可能有时是精明的,并且对博物馆非常熟悉。这使他成为一个合乎逻辑的中选者。为了提高成功机会,马克斯已经对佩鲁加进行了没完没了的训练。他还了解到佩鲁加曾有警方记录,这对于牢牢掌握佩鲁加很有好处。
马克斯自己是非常安全的。即使那三个人在卢浮宫都被抓住,警方也没有足够的证据牵涉他。那三个傻子只知道他是一位绅士。他们肯定不知道他对“蒙娜·丽莎”的真正计划。知道马克斯此次诈骗的人绝无仅有。
突然,贮藏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三个男人吓坏了,一会儿后,脚步声消失在大走廊上。随后,他们开始大嚼随身带来的干奶酪。佩鲁加不安地抚弄他的大胡子,用草帽扇风,还强忍着打喷嚏。
佩鲁加曾不下一百次地到过那位绅士的房间。马克斯已经多次对他进行训练,如行动时间、地板计划、地下门的钥匙等。佩鲁加甚至还准备了一些尺寸恰当的锯木条,长30英寸,宽21英寸,以便在“蒙娜·丽莎”散架时给予固定。这其实是不必要的。尽管佩鲁加曾在卢浮宫工作过几周,但那位绅士仍把他当成低能儿一样。
佩鲁加开始盘算。他已经为了成为一个优秀的房间油漆工奋斗了几年。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孤独、流离失所、工作艰苦和收入微薄。但是,明年以后,幸运之神将要光临他了。那位绅士已经给了他许多现钞,还许诺给他更多的钱。如果明天一切顺利,他就能回到他渴望很久的家乡杜缅查。他还将是那个小镇上最富的人。
在巴黎,佩鲁加的朋友们都是那些像他一样的被迫离家的意大利人,有石匠、瓦匠、木匠、画家和工艺匠。佩鲁加的法国同事们总是嘲笑他的口音,称他为“吃通心面的人”。他一转过身,他们就偷走他的工具,还在他的酒里洒一些盐和胡椒。
偷窃
每到星期一,卢浮宫很早就开始工作了。6点半时,门就开了,让许多维修工进去工作。
三个小偷还躲在贮藏室里。他们打开包裹,拿出齐膝的工作服,穿在外套上面。工作服将起到通行证的作用。在清洁日穿着白工作服的工人自然不会受到任何怀疑。
7点05分,三个小偷溜进没人的迪沙特画室,墙边有一把长柄扫帚。温琴佐·南希罗提急忙抓起它,用力地清扫地面,迈克勒则从口袋里掏出抹布,假装擦栏杆和画架。佩鲁加慢慢靠近卡雷画室,然后迅速返回。乔治斯·皮克贵特正在隔壁的画室里给几个新工人训话,并正好站在“蒙娜·丽莎”的前面。那群人一散开,佩鲁加和温琴佐·南希罗提立即走向“蒙娜·丽莎”。迈克勒站岗放哨,监视远处的门。大约3分钟后,那幅著名的画就从卡雷画室的墙上消失了。
至少有12个人正在邻近的大画室忙于换一个窗户上的一块破玻璃,每到星期一,博物馆对展品都要作一些小的调整。馆长、修理工和摄影师都有权移动它们。因此没有人注意三个白衣工人静静地把“蒙娜·丽莎”带着走出大陈列室。
“蒙娜·丽莎”画固定在一个坚固的、质地很好且当时流行的木板上。这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们最喜欢的装饰。佩鲁加躲在楼梯门后面,切下固定木条的重柜,然后把画架和玻璃罩扔在了那个阴暗的角落。最后,他夹着画卷,和南希罗提兄弟俩一起走下了楼梯。
在楼梯的底部,灾难正等着他们。博物馆为了安全,锁上了所有的门,虽然那个绅土曾交给佩鲁加一把钥匙,但是佩鲁加不知它是开哪个门的。他后悔没有带来一把万能钥匙。每秒钟的耽搁都意味着危险,折返回去将是危险的,因为画已经离了画架,他们会立即引起别人的注意。
此时,那个绅士的宏伟计划似乎要葬送在这个狭窄的、发霉的楼梯井里。佩鲁加派南希罗提兄弟上楼放哨,对一个门采取了果断的行动。他用螺丝刀取下了门上的铜把手,放进了外套的一个口袋里。突然,迈克勒一声惊叫:“注意,有人来了!”
佩鲁加顿时显示出马克斯希望的沉着。他急忙将“蒙娜·丽莎”藏在齐膝的工作服里,并用一只肘将它保持在合适的地方,避免让来人发现。来人是苏维特,是博物馆的管子工。佩鲁加主动发起攻势。他叫道:“哪个傻子偷走了门把手,我们怎么从这儿出去呢?”苏维特平和地说:“您别着急。”他立即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那个门。他还说:“是我疏忽了。您最好让这个门开着,以免妨碍别人。”
佩鲁加的肘仍然没有动。佩鲁加带着南希罗提兄弟装作生气地走进了一个小后院,即斯芬克司院。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穿过一个毗邻的画室,进入另一个后院——维斯孔特院。在那个较大的正方形庭院的南面,有一个门厅,一个门直接通向外面的街道。
佩鲁加怀揣着“蒙娜·丽莎”,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但是,不幸的是有一个警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本来,那天的警卫是很少的。
幸运之神又一次救了他们。通常的守门人不在,而且那个执勤的警卫正在代替守门人擦洗出入口。现在,他提着一只桶,慢慢走进了杂物室。门厅顿时空无一人。三个人迅速脱下白色工作服。佩鲁加将画卷起来,塞进一直藏在裤腰带里的草帽里。这时离8点只差几分钟,早晨懒洋洋的太阳使他们好不惬意。
他们欢快地走着,在卢浮宫码头朝右拐了弯。佩鲁加感到那个门把手正在口袋里砰砰作响,就随手将它扔进了路旁的排水沟。这被一个路过的雇员碰巧看到了。
在蒂勒里斯大街的一个角落,有一辆轿车正在等着他们。司机是被马克斯收买来专门接他们的。在车上,司机一声也未吭。与此相反,那三个英难在车上一坐定,就禁不住咧嘴大笑,欢庆他们的胜利。佩鲁加把胜利品放在衣兜上,瞥了一眼手表。从离开贮藏室到离开博物馆,他们仅花了一个小时。
藏赃
这帮家伙的第一个预定集合地点是温琴佐·南希罗提和他的情妇弗朗西斯·塞甘特在巴黎十区圣路易斯大街医院路的房子。塞甘特小姐40多岁,是巴黎庞大的洗衣大军中的一员。这个破旧的、秘密的房子很受瓦尔费罗的赏识。佩鲁加将赃物放在那儿后,急忙返回在黄伯日大街的工作地。平常应在7点上班,但是那天他到达工作地时已经9点多了。对此,他解释为睡过了头。挨批评是无疑的。但是,事实上,工人们在星期一早晨上班迟到是很正常的。
下班后,佩鲁加急忙赶回圣路易斯大街医院路。不久马克斯也来到了那儿。他查看了“蒙娜·丽莎”,满意地点点头,不由得发出一阵会心的微笑。然后,佩鲁加向他详细汇报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温琴佐·南希罗提用他的情妇的红绒线将画包起来,瓦尔费罗掏出钱包,一一给了他们辛劳费,当然也不会忘记大眼睛的塞甘特小姐。他要求他们严守秘密。然后,他和佩鲁加单独进行了一次非常严肃的谈话。
那位绅士指出:既然佩鲁加曾在博物馆工作过,警察可能会来找他。那无疑将是一次常规检查,佩鲁加一定要热情地与他们合作。只有在调查人员宣布解除对他的怀疑后,他才能将画带回自己的家中安全地藏起来。
那位绅士对佩鲁加说:“我将出去旅行一段时间,但是我将定期地给你写信。同时,你要像原来一样地生活,不要露出马脚。”
那位绅士还提醒佩鲁加要特别注意那次犯罪前科。他还威胁地说,任何微小的疏忽对佩鲁加来说将是什么后果。然后,他们就分手了。
在回旅馆的路上,马克斯在电报大楼停下来,给纽约的几个地方发了几份电报。在旅馆,他为自己预订了到美国的轮船票。然后,他来到自己的房间,浏览一下当地的几份晚报。没有一张报纸提及法国最著名的绘画的被盗。瓦尔费罗将报纸扔在一边。现在只可能有两种解释。一是他们仍未发现被窃之事,不大可能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二是卢浮宫对此保密。
瓦尔费罗需要的最后东西是保密,为了策略上的原因,他需要一枚重磅炸弹震惊整个世界。有必要让这个好吃惊的世界得知无价之宝“蒙娜·丽莎”已经在白天被人从卢浮宫偷走,而且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的一丝线索。
在法国首都的一个非常肮脏的地区,佩鲁加躺在吱吱作响的破床上,弹着曼陀林琴。音乐能帮助他思考。为什么那位绅士不带走画而放在温琴佐·南希罗提的家里呢?佩鲁加一直确信他的主人会立即带走画,然后秘密地卖掉它。应该承认,每件事正如那位绅士的计划一样发展着,简直是一个奇迹。现在他只需要耐心。但是他很想结束这种等待,很想回到他的家。
几年前,佩鲁加离家时曾向一位朋友吹嘘:“我要走着去,开着一辆漂亮的轿车回来。”现在看来这就要实现了。到时,当他驾驶一辆轿车得意洋洋地驶过松缅查的主要街道时,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将是多么惊奇。
即使那个绅士的行动很难理解,但佩鲁加对他一直很真诚。他是一个有思想、有抱负的人,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因此佩鲁加将尽可能和往常一样生活,等待那个绅士做余下的事情。
瓦尔费罗的宏伟计划
在1910年底以前,瓦尔费罗和肖德龙曾经一起到卢浮宫观看“蒙娜·丽莎”。马克斯问肖德龙:“你能将它复制好吗?”肖德龙走近了一些,仔细地看了一会,说:“主要的困难是达·芬奇那轮廓模糊的绘画手法,线条松散,色调均匀,非常难以捉摸,非常难以把握。不过还是能干好的。”瓦尔费罗抓起这个艺术家的手,热情地说:“让我们换一个僻静地方详细讨论一下这件事吧。”
他们走进维克特咖啡馆。在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坐下。然后,马克斯对肖德龙说出了他的宏伟计划。他过去在南美时,曾偶然地把一幅赝画当成从一个博物馆偷来的真画卖给一个贪小利的人。同时马克斯还故弄玄虚地对买者说。“他可能不久要借用一下那张画。”计划的受害者被马克斯邀请去博物馆看某张名画,在博物馆卫兵的协助下,将其他游客赶出画室,马克斯然后掀起墙上的画,请顾客看画的背面:签名、标志以及其他能证实的东西。这些举动使顾客后来误以为瓦尔费罗实际上偷走了那张名画。交付赝画后,马克斯将带给受害者几张假报纸,使某名画的被窃得到证实。受害者一般不会第二次参观该博物馆。即使他碰巧再次参观了博物馆,并发现那张名画仍在墙上,马克斯将简单地答复他:“那只是一幅复制品,窘迫的博物馆管理者用来代替偷去的原画。”马克斯还将再次向顾客保证;“他们的画只是一个绝妙的仿制品,亲爱的先生,你自己的才是原画。”
马克斯讲完在南美的经历后,就对肖德龙提议道:“我们在‘蒙娜·丽莎’上用几次这种方法,不是一次,而是几次。”肖德龙连连摇着头,说:“马克斯,你在说什么呀?巴黎可不是南美!‘蒙娜·丽莎’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杰作。每天成千上万的人来卢浮宫就是为了看这幅画。我们不能假装偷走了‘蒙娜·丽莎’!”
瓦尔费罗点点头。“好,我们不能假装偷走‘蒙娜。丽莎’。不再假装偷盗,亲爱的肖德龙,不再伪造消息剪报。这次是真正使我们不安的顾客信服。但是首先——”,这位殷勤的、灰头发的诈骗犯倾过身来拍了拍仿制专家的膝盖,接着说,“首先我们必须偷到一幅真正的杰作。”
1910年冬,肖德龙就开始工作了。第一项工作是到卢浮宫仔细观察“蒙娜·丽莎”。他带了一个高能显微镜对原画作了仔细的检查。在几天时间,他很好地完成了观察任务。
当他按照博物馆的规定完成临摹后,他的下一步任务是找到合适年份的锯木条,瓦尔费罗找来了一张过时的意大利木床。他们将它锯成了许多大小恰当的正方块。
为了将按规模缩小的“蒙娜·丽莎”的复制品转移到那些天长日久的锯木上,肖德龙使用了投影器,通过反射光放大画。一些好的画室提供测量和其他细节。在巴黎的一些图书馆,还可以找到许多古代大画家的绘画方法的记录。
在文艺复兴时期,像达·芬奇、拉斐尔等大画家经常利用一层又一层的颜料和薄的彩色釉料以创造出深度和亮度的感觉,用来代替以前的无景深感。他们在作画时确实使用了很多彩色薄涂料。自然,肖德龙不可能重复如此费力的过程。
只要可能,他就只使用熟知的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们喜欢使用的那些颜料。他不用诸如钴蓝色、镉黄色和锌白色等颜色。许多优秀的复制家由于使用了机器制造的钉等琐碎工具而失败。肖德龙在他的“蒙娜·丽莎”上未犯此类错误。
复制家的下一个困难是仿造年长日久形成的细缝。为了把画弄得像经历了400年一样,肖德龙在他的赝画上使用了两层清釉。底层是干得慢的,上层是干得快的。然后,他将每个锯木放在一个风扇上。风吹加上两层釉的干燥速度相差甚远,不久,画上就会显露出一个显著的裂痕。为了增强年代的观念。肖德龙在画上添加了计多石墨粉,弄得像烟迹一样。
今天,有许多技术手段能识破此类骗局。然而,在20世纪初,鉴定绘画主要依靠历史记录和专家们的感官评价。
最后,肖德龙创造了六幅“蒙娜·丽莎”复制品。1911年6月,瓦尔费罗已经将它们完全地存放在纽约了,将画带过美国海关是例行的。在好的艺术书籍和彩色复印广泛流传以前,美国人通常买旧画的手工复制品,伦勃朗、鲁宾、弗美尔、科罗、拉斐尔和其他绘画大师的复制件渡过了大西洋,“蒙娜·丽莎”也成了其中的一员。
为了有助于找到顾客,瓦尔费罗找了两个绘画鉴定专家与他合作,这两个专家的鉴定从未得到过别人满意的承认。他们三人和一些可能成为它顾客的美国人频频联系。那些买者可能对拥有世界上最著名的画感兴趣,并感到竟不可思议地得到了。经过几周的紧张工作,他们找到了六位潜在的顾客。当然,每个人以为自己是唯一的谈判者。
最后,一切取决于对“蒙娜·丽莎”的实际偷窃。如偷窃成功,它将起到马克斯希望的重磅炸弹的作用。如果偷窃失败,这个骗子将只拥有这幅绝妙的“蒙娜·丽莎”复制品,而每幅复制品只值几百美元。
惊涛
当路易斯·贝鲁德和博物馆警卫波巴汀得知“蒙娜·丽莎”被盜时,事情已经发生了大约27个小时。直到8月22日上午11点,波巴汀最后查问摄影工作室和机警的乔治斯·皮克贵特馆长时,才弄清被窃的事实。他们马上给巴黎警察局局长路易斯·雷宾挂了电话。雷宾随后通知了内务大臣和国家警察署,然后急忙赶到卢浮宫亲自负责破案。
下午3时,雷宾命令他的警察们和博物馆警卫清理所有的画室,并锁上所有的出入口大门,游客们被劝走,理由是一个水管破製了,需要紧急修理。
随后的几个小时,外面站满了许多震惊的群众,其中还有大量的记者。这座建筑由于有柱廊,掩盖了他们对楼道、门厅、食橱、贮藏室和画室的紧急搜查。搜查者发现了佩鲁加扔在楼梯井的画架和玻璃盖。但是除此以外,别无它物,下午4点,博物馆副馆长对新闻界宣布:“‘’蒙娜·丽莎’被盗了。”调查者没有一丝线索。
第二天早晨,瓦尔费罗一直期待的重磅炸弹震惊了整个巴黎。报纸上的大字标题是:“不可思议!‘蒙娜·丽莎’在卢浮宫被盗!”在咖啡馆、酒店和公园,巴黎人几乎无不谈论此事。在欧洲和美洲,报纸都特载了这次丑闻。《纽约时报》是这样报导的:
“蒙娜·丽莎”在巴黎被盗
简直不可能,达·芬奇的杰作“蒙娜·丽莎”昨天在卢浮官被盗,“蒙娜·丽莎”一直在著名的卡雷画室展出了五年。
总之,外界的反应比瓦尔费罗所期待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女王已经从国外赶回。现在已到了压轴戏的时候——卖掉肖德龙的六幅赝画。但是他将不得不等几个星期使他的主顾相信画已经成功地运出了法国,当然,在这段时期,警卫有可能发现画,并逮捕佩鲁加。但是,赝画一旦被安全地展示出,他总能用一个捏造的故事使他的主顾们保持镇静,除此之外,到那时,那些主顾们自己也成了帮凶。
马克斯告诉焦急的肖德龙,“我们必须使法国警方折腾几个星期。”
惊涛传遍了整个法国,杰出的法官亨利·德克斯被杰斯夫·凯劳克斯总理任命指挥这个案件的调查工作,所有的边界立即被封锁;在铁路和港口的检查点上,离境旅客的行李被强令打开搜寻。搜寻向世界各地展开。不久,人们报告在德国、比利时、英格兰和美国发现了“蒙娜·丽莎”。
博物馆工作人员的指纹被取下来,他们中的许多人接受了严格的审问,其中包括馆长皮克贵特、老警卫波巴汀和管子工苏维特。
那个曾看到佩鲁加将门把手扔进排水沟的店员来了,那个门把手随后也在排水沟中找到了。不久,调查人员就能描绘出了偷窃时间和小偷可能的逃离路线。
警察局长呼吁全巴黎人民提供任何有关的线索。有人告诉警方:星期一早晨七点半左右,在卢浮宫附近,有一个中等身材,长得结实的男子,年龄大约在40—50岁之间,身穿一套黑衣服,头戴一顶草帽,手提一个看起来像锯木块的包裹。尽管对那个人的描述很抽象,在巴黎可能有半数男人适合这个描述,且佩鲁加要比描述的年龄小得多,但是其他细节还是相当准确的。
每个人对于偷走“蒙娜·丽莎”的动机都有自己一套特别的理论。一些人怀疑“蒙娜·丽莎”是被那些计划敲诈政府的人偷走的;一些人认为小偷后来会打算归还一幅好的赝画;甚至还有些人认为“蒙娜·丽莎”是被一个新闻记者偷去以制造一次惊人的新闻。
巫师也被招进了调查大军。对任何有助于发现“蒙娜·丽莎”的占星术家、看手相者、自诩有超人的洞察力的人,政府都给予丰厚的报酬。巴黎的巫师们对此热心地作出了反应,为寻找作了充分的准备,但是,其结果远远超出其有用性。他们的预测为工作增添了新的麻烦。
8月底,卢浮宫重新对公众开放。成千上万的人涌向卡雷画室,包括许多“蒙娜·丽莎”在那儿展出时去过的人们。一个游客静静地在地板上放了一束玫瑰花。一份报纸甚至坚持认为:“某一天,有人将会偷走巴黎圣母院的大塔,警方对此将毫无办法。”
新闻界的讽刺和嘲笑加深了人们对卢浮宫糟糕的安全保卫措施的认识。显然,在佩鲁加和他的朋友们偷走“蒙娜·丽莎”那天,整个博物馆用来保护那些稀世珍品的警卫还不到12人。
警方内部的意见不一致使事情变得更为复杂。巴黎市政府对巴黎市区和郊区负责,国家警察署对全国的安全和犯罪负责。两者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合作,反而互相排挤、互相攻击。有用的线索有时被双方分别掌握,罪犯的档案材料很少进行交换。
在这期间,法国著名的犯罪学家阿尔菲斯·伯提伦成功地从丢在楼梯井里的玻璃罩上取到了一个指纹。显然,这是某个罪犯在移动画时留下的。如果瓦尔费罗和佩鲁加得知此事,他们一定会震惊不已,因为佩鲁加曾被巴黎警方两次逮捕,在警方的档案库里留有佩鲁加的指纹。
但是,在保持罪犯犯罪情节的国家罪犯档案馆里,仅是以右手指纹来分类的。罪犯留在玻璃罩上的指纹非常模糊不清,没有一个人敢肯定它是出于哪只手。因此,即使有这条非常宝贵的线索,警方也没有检查的办法。
不知是什么原因,在对博物馆工作人员进行系统地严格审查时,没有人考虑将佩鲁加包括进去,也没有重新取得他的指纹,他的名字也不在警察署罪犯档案馆的指纹专家的调查名单上。简直不敢相信,警察署显然不知道佩鲁加曾在卢浮官工作过。
事实上,从瓦尔费罗的计划被执行起,幸运之神一直在向小偷们微笑,帮助他们掩盖阴谋,失败和荒谬的错误烦扰着对“蒙娜•.丽莎”的搜寻,直到突然出现了一个喜剧性的结果为止。
负责这个案件的一些人遭到了严厉的申斥。德克斯法官在8月底向官方递交调查报告后不久,卢浮宫馆长皮克贵特因为渎职而被撤职。卫兵和全体工作人员受到了官方的严厉谴责。但是,国家最引以为自豪的绘画“蒙娜·丽莎”仍然没有找到。
一个调查者的电话
瓦尔费罗在离开法国前往美国之前,最后一次会见了佩鲁加。分手时,他说:“现在要特别注意你的言行。就在这里等待我给你的新指示。我将在短期内就发指示给你。”温琴佐·佩鲁加仍然不知道这次骗局的真正动机。他只是想这个绅士将卖掉那幅画或者对法国政府敲诈一笔,不久他们都将得到更多的钱。
直到11月底,“蒙娜·丽莎”已经被盗三个月,佩鲁加才听到那个绅士曾经瞥告过的重重的敲门声。打开门,他发现一个博物馆的调查人员和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正站在门外。他们声称是受命来调查佩鲁加、并搜查他的房间的。房间油漆工热情地将他们请进屋,递给那个调查人员一把吱吱作响的旧椅子。当那个警察将头伸进床下,仔细搜寻抽屉后,检查毫无结果。
佩鲁加尽管头脑简单,但还是非常狡猾的。他还是一个天生的演员。如果他有幸被某个导演选中,他一定是一个生性活泼、能歌善舞的演员。当被问及他为什么在被盗的那天早晨上班迟到时,佩鲁加争辩道:“我不记得我是否在星期一那天上班迟到了两小时。不过,也有可能,我想我睡过头了。星期一我有时会这样。”
尽管佩鲁加曾经在玻璃罩上工作过,对博物馆的情况非常熟悉,且与警方记录上描述的那个戴草帽的人很相似,但他的态度很坦率,他的微笑太真诚,以至于调查人员通过了对他的审查。对他的审查过去几天,他就来到温琴佐·南希罗提和他情妇的那个房间,将“蒙娜·丽莎”带回了自已的家。
佩鲁加和温琴佐·南希罗提做了一个双底层的小木箱,外面漆成白色。他们将画放在下底层,在上底层上放些零乱的工具和几块破布,然后,他们把木箱放进屋檐下的小贮藏室,最后,房间油漆工安全了。他现在不得不做的是等待那个绅士的命令。
事情慢慢拖到了寒冷而潮湿的年底。到1912年春天,大多数巴黎人接受了“蒙娜·丽莎”被盗的事实,渐渐地把它遗忘了,卢浮宫的管理者们在卡雷画室原来安放“蒙娜·丽莎”的地方挂上了一幅拉斐尔的画。这是一个令人痛心的决定,它无异于对世人宣布:法国对找回她那迷途的女儿不抱希望。
温琴佐·佩鲁加越等越着急,绅士的命令怎么还不来呢?
瓦尔费罗和他的两个合作者为了完成设想的交易,拿着肖德龙的六幅赝画,辗转了整个美国。马克斯后来回忆说:“跟那些不要的买主打交道需要倾注无限的策略。”首先是谨慎地对待偷窃事件(仍然在报纸上的大字标题上);然后秘密会谈,交付仔细包装过的“蒙娜·丽莎”,接着是鉴定专家的震惊,无疑又会导致一场众人的激动;最后是买者交付足够的现金。
瓦尔费罗得意地说:“每个买者都确信他拥有真正的‘蒙娜.丽莎’。”马克斯已经用计使他们相信他。他们被马克斯的恭维所诱惑,被肖德龙的天才所欺骗,没有理由对画产生疑问。瓦尔费罗后来还声称:他始终打算匿名地将“蒙娜·丽莎”还回卢浮宫,他从来没有公布他从那些画得到的收入的确切数字,但根据他周围的人提供的信息,估计每个买者为赝画付出了30万美元。也就是说,那些赝画总共为这帮家伙带来了180万美元的横财,相当于现在的1800万美元。
当三个人重新在纽约聚集分赃时,瓦尔费罗得到了最大份额,肖德龙总是能从马克斯那里得到丰厚的报酬。现在有另一张大的银行汇票在法国等着他。
然后,马克斯到北非和中东的许多风景名胜地过了一段舒适的生活。瓦尔费罗已经忘记了那个可怜的房间油漆工,仍没有给他任何另外的钱来堵住他的口。
在大多数时候,佩鲁加仍然坚信那个绅士将努力实现一次世纪性的交易,然后腰藏万贯地回到巴黎。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他对那个绅士逐渐产生了怀疑。一个才貌出众的人怎么可能是如此蠢呢?他就像消失在薄雾中了。佩鲁加因为赌博和嫖女人而把钱花光了。他决定不能再死等下去。
有段时间,佩鲁加想知道那位绅士是否已经死了。但是,后来一想,他觉得绅士是否死了并没有关系。佩鲁加以前已经承担了所有的危险。最重要的是他仍将那幅惊世之作藏在小木箱里。头脑简单的佩鲁加此时开始梦想将它独吞。至于那位绅士,去他妈的。那两个真诚的南希罗提兄弟也被佩鲁加远远地抛在脑后。只有他才是一个英雄,オ是一个受崇高的爱国热情驱使的意大利英雄。
在1913年将要结束时,佩鲁加对“蒙娜·丽莎”已经有一套完整的计划。
一封奇怪的信
1913年12月30日,星期三,佛罗伦萨的天气阴冷。从列车的车上升起的缕缕烟雾似乎裹着严霜。在从北方早早来到的旅客中,有一个穿着黑大衣的工人,肩上扛着一个木箱子。这个箱子曾经被漆成白色,但现在许多地方的漆都脱落了,而且箱子还非常脏。
佩鲁加通过检查处后,笔直向一个名叫“阿尔伯格的黎波里——意大利”的破旧旅馆走去,走进肮脏的门厅,他在旅客登记簿上的签名是“ M·雷纳德”。接着,他步履艰难地走进了四楼一间破旧的房间。他太累了,身体重重地落到了床上。他和他的玛丽亚终于安全地到达了意大利。他将在此休息一会儿,然后再给格利先生打电话。
阿尔弗雷德·格利先生是佛罗伦萨最有名的古玩经营商。他已经在11月29日收到了一封来自巴黎的粗俗的信,写信人签名为“”M ·雷纳德”。写信人“蒙娜·丽莎”宣称在他那里。并希望把在拿破仑时代从意大利偷走的这个艺术珍品带回意大利,信笺上给了一个巴黎的邮政信箱作为回信地址。
格利以为这只是一次无知的戏弄,很想丢掉这封信,因为“蒙娜·丽莎”不是被拿破仑抢走的,而是艺术家本人给弗朗西斯一世的。而且它已经被窃两年。它真的可能在这个不可思议的“雷纳德”手中吗?格利先生把这封信带给他的朋友焦万利·波吉看。波吉是佛罗伦萨著名的写法书画院的组织者,他建议格利不管它看起来多么荒谬,也要抓住这条线索,并回信告诉“雷纳德”:他在作出决定前当然要看看画。
两人不断地用信件和电报保持联系。12月9日,格利接到一个电话,得知“雷纳德”已经上路了。
在那个星期三晚上与阿尔弗雷德·格利的第一次会面时,佩鲁加概略地叙述了偷画的过程,令格利惊讶不已,因为他的叙述似乎是他单独作案的。两人初步同意以50万里拉成交,并约好第二天下午再次会面,到时,格利将和一个艺术鉴定家朋友一起来鉴定画。
星期四下午,格利和波吉爬上了四楼,走进了佩鲁加房间。关上门后,佩鲁加从床下拉出那个旧木箱,随即打开了它,拿出一堆脏衣服、旧鞋子、画笔和一个曼陀林琴。然后,他移动假底。拿出仍然用红绒线裹着的画框。他松开了红绒线。格利后来回忆说:“它确实使我们大吃一惊。绝妙的‘蒙娜·丽莎’显露出来,保存得非常好。我们将它带到窗下,和我们带来的一张照片对比。波吉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无疑,这幅画是原作。”
此时,佩鲁加正得意洋洋地微笑着,就像这画是他自己画的。波吉劝说佩鲁加:他要把这幅画带回去作进一步的鉴定。他还使佩鲁加相信:如果结果符合,他的运气就来了。佩鲁加勉强地同意了。他重新包好画。然后,三个男人就乘公共汽车来到了写法书画院。
波吉和格利相当激动,开始仔细地检查。表面、绘画手法和背面正确的标志等似乎都没有任何问题。他们最后的怀疑消失了。这就是已经消失很长时间的“蒙娜·丽莎”。
为了拖延时间,波吉告诉佩鲁加:“如果要做下一步的事情,他们必须请示罗马。”佩鲁加无奈,只得请求他们赶快办,他已经身无半文了,那两个人向他作了保证,并和他热情地握手,还再次感谢他干了一件非常爱国的事情,佩鲁加带着他们的恭维回到了旅馆。。
他一离开,波吉和格利就给科利多·里斯打电报。里斯是意大利艺术部门的负责人。他接到电报,急忙从罗马赶到佛罗伦萨亲自负责此事。
第二天,即12月12日,里斯对画作了检查,同意波吉的意见,这幅画是原画,几个小时后,佩鲁加在他的旅馆里被捕,佛罗伦萨市警察局长和他的两个助手将他带到了当地的穆拉提监狱,现在是解释这个不可思议的事情的时候了,“蒙娜·丽莎”終于找到了!
第二天早晨,报纸上的大字标题再次震惊了全世界。全世界人民都为之兴奋不已,但也有例外。六个跨大西洋的鉴赏专家和正在摩洛哥逍遥自在的马克斯就不是这样。
物归原主
贺电像雪片一样地飞到了佛罗伦萨。意大利政府宣布将把画归还给它的领养国,作为两国团结和友谊的象征,但是,他们请求法国政府允许画首先在意大利展出。法国政府对此感激不尽,并愉快地同意了意大利的请求。
意大利政府宣布:佩鲁加是一个意大利公民,将不被引渡到法国,但是要在意大利接受审判,法国政府也同意了。起初,佩鲁加对他被起诉大发雷霆,但是不久,他开始自由自在地谈话。他向警方坦白了他的真实身分,叙述了他在巴黎的生活。但是为了大出风头,他歪曲了许多偷盜细节。
人们对他的同情正在产生,人们被这个单纯的、没受教育的准农民深深吸引住。他竟然能随随便便地耍弄欧洲最好的刑侦人员。拉·纳金引用佩鲁加的愤慨说:“我已经为意大利作出了突出贡献。我为祖国找回了一个无价之宝,化们不仅不感谢我,反而将我送进了监狱。”
在巴黎,警方在佩鲁加的房间搜出一本日记和两本笔记,里面潦草地写着意大利、英国和美国的一些艺术经纪商和百万富翁的姓名,但没有提及瓦尔费罗和其他参与者。这名单揭穿了他偷画不是为了钱的谎言,很清楚,他是把“蒙娜·丽莎”当作发财的手段的,奇怪的是,日记和笔记后来失踪了。现在它既不在巴黎警察局的档案库里,也不在佛罗伦萨的检察官那儿。
在许多卡宾枪手和警察的保护下,“蒙娜·丽莎”在写法书画室展出了几天。接着,又把它运到罗马和米兰展出。每到一处,观众如云,都争先恐后去一睹意大利最著名的移居外国的杰作。
最后,在1913年12月31日,珍贵的“蒙娜·丽莎”在全国的欢呼声中穿过了法国边界。在1914年1月4日,法国政府在卢浮宫专门举行仪式,重新把“蒙娜·丽莎”放回卡雷画室。这一天距佩鲁加和他的助手们偷走它一共两年四个月零十四天。
审判
在佛罗伦萨,那个怏怏的房间油漆工已经同意严格而又巧妙的审问。在他虚弱疲劳的时候,他首次供出了他的三个同伙:南希罗提兄弟和塞甘特小姐。
不久,他又推翻了自己的供词,宣称温琴佐·南希罗提不仅藏了画,还帮他造了木箱,当他离开法国前往意大利时,南希罗提兄弟曾为他送别。不过,那三个人在1913年12月21日在巴黎被捕。
三个人被指控为同案犯,据说是因为“他们窝藏了从国家博物馆偷走的艺术品”。但是,他们一个也没有接受审判。逮捕他们的唯一证据是距此700英里的意大利人佩鲁加的供词,而他的证词正日益变得不可相信,而且,审判将意味着增加法国的耻辱。“蒙娜·丽莎”在卢浮宫安全了,卢浮官的安全保卫措施已得到很大的改善,审判将只会重新揭开创伤。
同时,佩鲁加现在变成了意大利的一个著名人物。许多读者在报纸的信件栏目倾注了他们对佩鲁加的同情。开始,佩鲁加对自己成为注意中心沾沾自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审判时间的延期,他失望了。无论何时提起“蒙娜·丽莎”,他就会禁不住地颤抖和喋喋不休。
佩鲁加仍在谨慎地捍卫他作为一个孤独的爱国者形象。自从首次供出南希罗提兄弟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起过他们。他知道,同伙创造不了英雄。他已经完全将瓦尔费罗排出了偷窃事件。他还完全陷入了幻想。他是一个赌徒,期望某一天他被法庭证明无罪。
公众的态度是容易变化的。两个月后,同情佩鲁加的狂热下去了。只有很少的旁听者出席了6月4日对佩鲁加的审判。
一些确凿的证据使他狂怒不已。特别是当问到他的偷盗动机时,他更是歇斯底里。当出示他在“蒙娜·丽莎”被盗后的两年里,他曾去过伦敦寻找买主和他与格利达成的50万里拉的协议的证据时,他的不安到了极点。
但是,意大利政府并非不同情这个年轻的房间油漆工。他曾安全地将著名的“蒙娜·丽莎”带到佛罗伦萨,而且这个事件向全世界重申了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荣誉。他们没有真正的需要惩罚佩鲁加,或者解开他的纷乱动机。
法庭判处佩鲁加一年零十五天的徒刑。佩鲁加不服,再审,刑期减为七个月。既然他已经在监狱里呆了七个月零九天,他获准当时释放。
在1914年7月29日,温琴佐·佩鲁加发现自己一文不值了,但是自由了,几乎在这次巨赌过去三年之后,他和“蒙娜·丽莎”都回到了他们开始的地方。
他的律师在他被释放时问他:“现在你准备去哪里?”佩鲁加耸耸肩,回答道:“回到杜缅查的家。但是我太累了,今晚我将去找第一次来佛罗伦萨住的旅馆。”律师说:“你一定会大吃一惊。那个旅馆不再叫‘的黎波里——意大利’,他们已将它改名为‘达·芬奇旅馆’。”
结束语
今天,“蒙娜·丽莎”不再挂在卡雷画室,而是挂在得斯达特斯画室。它被放在一个特制的壁龛里,温湿度都有严格的控制,上面还盖上了一个厚玻璃盖。自从1911年8月的那个可怕的日子以来,卢浮宫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变故。佩鲁加和南希罗提兄弟曾躲过一夜的那个贮藏室依然还在那里。游客能走过小偷们当年偷走“蒙娜·丽莎”的大部分路线,现在不像过去那样随便,到处都有卫兵。
路易斯·贝鲁德、南希罗提兄弟、弗朗西斯·塞甘特和其他一些参与者的后事无从得知。伊夫·肖德龙继续静静地生活在巴黎附近的一个舒适的庄园住宅里。自从那次惊人的骗局以后,他有所收敛。据马克斯说,他尽管偶而为之,也只是承担“特别的委托”。
瓦尔费罗死于1931年。在此之前,他曾对人讲过他在那次偷窃中的行为。在1914年1月,他正在摩洛哥度冬,佩鲁加当时已经被捕几个星期了。这个年迈的骗子会见了他的一个老朋友一一美国记者卡尔·得克。他向老朋友抖出了那次骗局的所有情况,但是他首先要他的朋友发誓对他的一生保密。得克一丝不苟地遵守了。
马克斯相信佩鲁加曾有过离开法国回到意大利的念头,但瓦尔费罗对此并不害怕,不仅因为他的行踪已被精心掩盖、也因为佩鲁加由于自身的原因而将他排除出偷窃事件。佩鲁加显然更欣赏自己的单独行动。马克斯对整个事件的变化保持一种镇静的喜悦。19年后,得克抖出了那次骗局的所有事实。但是他的故事在世界经济大萧条时期没有得到很大的震动。
至于温琴佐·佩鲁加,则回到了杜缅查,并被当作一个民族英雄受到了他的家人和当地大多数人民的热烈欢迎。后来,他参加了意大利军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参加了战斗,直到被敌军俘虏。在战争结束他被释放后,他直接回到了杜缅查。尽管他公开声明自己恨法国,但由于在意大利找不到工作,所以他仍然决定重新回到法国。
由于法国警方有他的档案,为了逃避警方的注意,他使用了他的中间名字皮特罗。他静静地在巴黎市郊安了家。在1921年10月,他作了到杜缅查的最后一次旅行,娶了他的第二表妹为妻,并把她带回了法国。四年以后,他死于心脏病。在他重新回到法国的这些岁月里,他经常去参观卢浮宫,瞥一眼“蒙娜·丽莎”。
(胜 亮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