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故事

发布者:半碗时间 2022-4-11 20:13

【青年文摘在线阅读】这个故事,可能是真是的,也可能是虚构的,你认为它足够真是,那么它便实实在在发生过,你认为它虚幻,便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总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便是我们的生活!

我的老家----一个幽僻,宁和的小渔村,我的父亲出生在这个村庄,我的爷爷,在这个幽僻,宁静的村庄,出生,长大,娶妻,生子,直到死亡。我爷爷的爷爷,追溯到祖上几代均是如此,无一例外!我们家的祖籍,也可以说是我们家的“根”,发源在广西北海,也就是著名的丝绸之路的起讫点,我的爷爷,我爷爷的爷爷,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在这个宁静的小村庄,度过了他劳碌,平坦的一生!我的父亲十六岁就出来了,他是天生的勇士,十二岁就长得牛高马大了。十四岁的一天,他一个人左右手各提了数十斤的猪潲去喂猪,恰巧被爷爷看到,第二天就说带他出海见识见识!奶奶说,这力气,要是退回去100年,肯定是武状元咧!次一步也是个武进士!父亲是家族里最孝顺的人,爷爷,脾气不好,酒过三巡就爱耍暴,兄弟姐妹很少敢去服侍的,奶奶也是,而每逢这个时候,父亲总是伺候着守在身旁,就算每次被打了,遍体鳞伤了,也不曾还过手,也不曾抱怨过。爷爷是家里的顶梁柱,自然是不会错的,就算有错,除了奶奶嘟囔几句,也无人敢出声,自然也就没错了!

奶奶49岁高龄生下我父亲,父亲排行十三,也就是说奶奶一共生了十三个子女,这个就算是在那个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也是算多的了,只是我现在叫作长辈叔伯的,加起来不过六个,中间的好几个都被溺死或送人了!爷爷六十多岁的时候,由于劳累奔波,日夜操劳,很不幸得了中风,瘫痪在床,出海打鱼的重任伯父们担去了,而父亲年龄还小,就和姑母们打理家中琐事!爷爷中风,经常要有人帮他疏活筋骨,缓解痛楚。也不知是病昏了头,还是觉得父亲无所事事,本来是奶奶帮他弄的,爷爷却指名道姓的要父亲帮他弄,奶奶死活不肯,结果被爷爷大骂一顿,“我的儿子难道不给我弄,要等留我死了帮我收尸吗?”也许是经不住爷爷的愤怒,或许是经不住父亲的恳求,奶奶最后同意把帮爷爷疏活筋骨的事交给了父亲,这也是她后悔一辈子的事!自打爷爷强硬要求以来,无论白天黑夜,只要听到爷爷的叫唤,父亲就会立马放下手上的活,去给爷爷疏筋活骨,有时是两个小时,有时是三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直到爷爷睡去,方才有点稍缓!有好几次伯父们打鱼回来,看到父亲手抽筋了,很不是滋味,却没有人敢出声,只有奶奶在痛惜的哀嚎,冲着爷爷哭喊着:“你要死就死了,我服侍你,不要祸害孩子!”也许是奶奶的诅咒应验了,也许是上天可怜爷,不愿让他受病痛之苦了,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爷一睡,便在也没有起来。挨了将近一年,爷终于还是去了!爷去了,奶奶很伤心,但是比爷去了更让奶奶伤心的,爷的中风果不其然的转到了父亲身上!幸亏父亲年轻体壮,奶奶用艾草在他身上烧了十几遍,浑身焦黑,终于祛除了中风,留住父亲一条小命,也许是奶奶觉得对不起父亲,出于愧疚,在未来的日子里,一直都对父亲疼爱有加,甚至连我们这些孙男孙女,都感觉比其他大伯家的更亲切,然而我们也没有辜负奶的疼爱,我们一直一直的孝顺着奶,直到她寿终正寝,享年九十二岁!

那是一个美丽的小渔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世界文明的丝绸之路便是由此开始!小村庄宁静,和谐,却并不富裕,在那个温饱都是奢侈品的年代,无数的年轻人,试图走出这贫瘠的小镇,去寻找更美好的生活!也许是贫困的唆使,或者说是年轻的冲动和跃跃欲试,十六岁的父亲怀揣着他仅有的两百多块钱,半袋干粮,还有他的梦想,跟从他的叔叔也就是我的叔祖父,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去洛阳的火车!

神都洛阳,繁华似锦,历史上有十三个朝代在此建立都城,无论是商业,还是文化,都是极其繁华的!无论那个年代物质多么匮乏,洛阳,依然散发着古都应有的繁华气息

父亲跟叔祖父在火车上蹲了几天几夜,下车的时候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叔祖父自然不提,而父亲下车后,却被这车水马龙的热闹所吸引,这个是他一个穷乡僻壤的鄙陋所不曾见过和无法想象的!顿时横扫一身疲惫,两眼都放出光来,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来接车的是叔祖母,一个很和蔼可亲的妇人,盘卷着头发,绣花的衣服,隐隐有几分城里人的味道!叔祖父在小西庄经营着一家米铺,生意一直不错,收入颇丰,有想扩张的意愿。爷的离世,叔祖父过了头七才赶回来,在爷的坟头自个呆了好久好久,啥话也不说!只是每个人都看得到他的悲伤!料理了爷的后事,叔祖父要回去了,临走时叔祖父从裤头里的袋子里摸出一沓钱,递给奶,奶说不要钱,你要有心把娃带出去看看吧,教他点功夫(手艺)。叔祖父想了一下答应了,叫父亲收拾东西第二天一早跟他走,临走时偷偷把那沓钱塞到奶的床头了!这个就是父亲跟叔祖父来洛阳的缘由!父亲刚来,啥都不懂,叔祖父吩咐他干嘛他就干嘛,吩咐他怎么干,就怎么干!父亲本身就是一个勤快的人,气力又大,又能吃苦,不少脏活,累活都揽来做,叔祖父母很满意。叔祖父的米铺生意日渐红火,叔祖父就打发他到米铺里打杂,帮帮忙。父亲读过小学,又一定的算数基础,加上他又极其心细,过两月叔祖父就把新开的米铺交给他打理,生意蒸蒸日上!庄北有一个老木匠,姓徐,是叔祖父的朋友,叔祖父对他有恩,曾经三番五次接济过他,闲暇时间,除了打点铺面,叔祖父便让父亲去跟徐木匠学做功夫!父亲也是老实勤恳的人,做事总是那么兢兢业业,好学心很强,又肯吃苦,木匠活对他来说也不算难!如此这般过了三年,米铺的生意经过父亲的精心打理,越来发红火,年轻帅气的父亲渐渐被小西庄的人慢慢认可,徐木匠对他也是称赞有加!渐渐的,父亲的名声开始在小西庄里流传开来,加上父亲正直青春,叔祖父家也慢慢热闹起来,不少人上门说亲,说哪家哪家的闺女好,体贴贤惠。平日里那些跟父亲要好的小伙,也有跟风串腾着说家里有小他一两岁的妹妹,很不错,等云云!那年父亲十七岁,高大,帅气,勤恳,稳重!不出意外的话我父亲也许将会在洛阳,在小西庄,像叔祖父一样,把根从小渔村迁移到这里!当然,如果是这样,我就可能不是我了!生活总是充满悲剧,意外总是发生,当这边的一切的一切对于父亲来说是欣欣向荣的时候,老家,竟然传来噩耗!奶身染重病,具体什么病,倒也是记不得了。父亲是出了名的孝子,得知这个消息后,当晚就收拾行李,跟叔祖父辞行,然后匆匆忙忙的去买了第二天一早的车票。晚上,叔祖母买了好多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出现的荤腥,为父亲践行。吃着吃着叔祖母突然哭了,不断的哽咽。叔祖父也是,眼眶开始红起来,一把抓过父亲的手,紧紧的握不住不放!说话声音也开始颤抖了!父亲知道,他本来有个堂哥,在外求学的时候不幸出车祸了,堂姐早早就嫁出去了,很少回来!他这几年没见过几次,而现在,他也因奶的重病,不得不回去,离开,这对两个老人来说,真是极大的打击了!第二天早上,父亲跟他们辞行,叔祖父把一个小布袋塞给父亲,父亲打开一看,竟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说是给父亲结工钱,那可能是十年的工钱了!父亲推脱着,却被叔祖父说奶看病要钱,不是给你的,是给她看病的,父亲拗不过,收下了!叔祖母要看店铺,来不了,叔祖父来车站送父亲,交代了一些安慰的话,哽咽着目送父亲上了火车,这好像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在叔祖父有生之年他们再没有机会见过!就这样,父亲踏上了归途的火车,像天边飞快划过的流星,紧急的从这边奔驰向另一边!

三天之后,父亲匆匆的回到了老家,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大伯母正在灶台熬药,突如其来的见到几年没见的父亲,有点惊讶,也点欢喜,不善言辞的她楞了半天,才说一句“弟仔,你回来就好”!“嗯,刚下车”父亲简单答了一句,就回屋里把行李什么的安放妥当。“奶呢?父亲在房里寻了一遍都没见人”“三嫂那边,我煲好药你拿过去!”父亲应了一声,把打伯母支到一旁,自己则亲自接过蒲扇,轻车熟路的摆弄起来,一边询问奶的病因。伯母大概跟父亲细说了奶的病情,去城里医院看了,住了院,做了各种检查,医生说还有的医,只是需要一大笔医疗费,不过,这对于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只能是天文数字了,奶住了几天院,便吵嚷着要回去,不治了,于是只能开了药物延缓,加上各位叔伯都各自成了家业,每个人都隐隐又了顾忌,都不肯倾尽其所有去为奶治病了!或许这就是人性!父亲回来的第二天,在父亲的极力恳劝下,奶重新又被送到了医院,做了CD,重新检查了一遍,病情拖久了,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巨额的花费,父亲承担了极大的份额,也很识趣地将小部分由其他兄长姐妹分摊。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奶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从医院出来后,父亲由于刚回来,还没开始找活干,大伯叫他来船上搭把手,他拒绝了,二伯叫他去地里帮忙他也不去,只是一心一意的侍奉照顾着奶,什么都不干,用剩下的钱,买了不少补品,直到奶彻底的康复!经过这件事情,伯父们隐隐有着不少的愧疚,对年轻的父亲有了敬畏,那个稚嫩的孩子,在经历过磨难和挫折之后慢慢变得成熟。在奶病好之后,父亲带回来的钱已经用了十之八九,他开始思量自己的未来!经济改革以来,下海经商日渐成为一种潮流和趋势,睿智的父亲抓住了这一机遇,跟别人借了点钱,加上自己的积蓄,凭借着自己的勤劳勇敢,慢慢的从里面脱贫致富,最后在别人撮合之下娶了我母亲,这便是我父亲的故事,也是一个男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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