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也会长大
前年回家,偶然间得了一个殊荣,舅舅舅母让我陪着年仅五岁的栖桐妹妹睡觉。除开脱衣掖被,还要为她讲个睡前故事。睡前故事在我而言,是社会发展产物的存在。我孩提时,从未听过单单为我讲的故事。而在我长大后,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时兴,睡前故事开始流行。幼年难以接触,成年又不愿接触,以至于我现在能想到的故事无非是猴子偷桃、猴子捞月亮。我不禁感叹道:该让妹妹给我讲个故事,舒缓我这僵化的死脑子。
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念头,我问妹妹:“你的梦想是什么?”问完我就后悔了,一个5岁的小孩子几乎连一块钱和十块钱都分不清,还能分清梦想和玩耍?妹妹躺在我的怀里,却极其认真地皱眉思考,羞怯一笑:“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根金箍棒。”这个回答让我放空了几秒钟,这也叫梦想?但仍耐着性子,憋着笑向妹妹问道:“为什么想要金箍棒呢?”“因为我想当个英雄,像奥特曼一样。”妹妹有些激动,握着拳头作冲天状,朝我脸上驶来。我躲闪不及,正中鼻梁。我不知如何回应,所以愣住了。妹妹有些不满,嘟着嘴撒娇:“你中了我的动感光波,应该倒下死了才对。”我如梦初醒,立刻倒下一动不动。小孩子的世界真是可爱极了。活到现在,我的棱角几被削平,朝九晚五的工作几乎成了我继续求学路的最大支柱。什么伟大的梦想,什么伟大的使命早被遗弃。
今年夏天回家,许是上了年纪,我对妹妹的态度格外温和。感受到我的宠溺了吧,她也格外粘我。她不知道我有多想念那个及我腰模样清秀的假小子,我也不知道她那伟大的梦想是否还在她幼小的脑子里,像她一样茁壮地成长。她粘着我,陪着我上厕所,陪着我睡觉。
睡前,我像前年一样问了她同一个问题:“你的梦想是什么?”她那仍还童稚的脸上,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有些好笑。她酝酿许久,话语却像冲天炮,脱口而出:“我要做个学习家。”“学习家?”这是什么职业,这样的职业我还是头一次听。她直直看着我,眼带笑意,我知道她在对我说:“快问我!快问我!”“为什么呀?”我遂了她的愿。“你知道吗,我这次考了双百,只有我一个人是双百!”“你真棒!”我抱着她的脸使劲亲了一口。但这三个字出口后我就没了言语,她一定被大家的夸奖快淹没了吧。我沉默半晌,她不再想当英雄。长大了,就知道了当初的童言并不能作为一生的目标。而此时的梦想又会被后来的见闻得失取代。但我,我喜欢那个梦想要死。那个东言西语、疯疯癫癫的小丫头终是要长大了,像你像我向着社会不回头地齐步走。我知道这一切发生只是迟早,但我多想多想,她能走得慢点,走得再慢点。至少我还能够在摇椅上多抱会她,慢慢摇,听着她眉飞色舞讲着拯救世界。
不知今冬回家,能不能让她听听我曾经可爱的梦想,我好想听听她仍天真放肆的笑声。